r /> 可既已走到这一步,这一天便是迟早的事。
许母早在门口等着,见面一改昨日在电话里的温情脉脉,先将两人好好地骂了一通,待许棠解释完鼻上的伤,又是一顿数落。
姐弟俩心虚,只垂头默默听着。
好在许母骂完就罢,将两人领进去,就指挥着开始摆团年饭。
电视里放着《一年又一年》,直播春晚的准备进度。许母先盛了小半碗饭,两碗肉菜,在桌上放了十分钟,再将饭菜重新装回。
这是他们那里的习俗,用来祭祖辈。
而许杨趁着许母在厨房里盛蹄花汤的时候,倒了一小杯白酒,往地上一浇,嘴里低声说了句话。
许棠默默看着。
吃饭的时候,许母问起两人这大半年的情况。姐弟俩心照不宣地说了假话,将周险的事瞒得严严实实。
然而许棠十分憋屈。
她并不觉得周险是什么见不得光人,要没有他,他们也不可能替父亲报仇。
周险在这世上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了,许棠一想到大年三十合家团圆,他却是孤身一人,心里就一阵一阵揪紧。
“发什么愣,赶紧吃饭啊,菜不好吃啊?”
许棠回过神来,急忙摇了摇头,她夹了一筷子排骨,嚼了片刻,却是越发兴味索然。
索性放了筷子,抬头看向许母,“妈,有个人想来我们家吃饭。”
许杨脸色一变,急忙冲许棠使眼色。
许棠只当没看见。
许母愣了一下,她何等通人情世故,立即明白过来,“男朋友?”
许棠点头。
许母仔细想了想,如今许棠大学毕业,真找了男朋友,也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她如今一人独居,早盼望跟前再有个通气的活物,要是许棠能早些结婚生子,她趁着尚且动作利索,还能帮着带几年孩子。
她飞快盘算一通,笑说:“既然都跟你回来了,怎么不带到家里来?”
许棠看她,“怕你不接受。”
许母往许棠碗里夹菜,“你先说说看,是个什么条件?”
“他……现在自己开公司的,在县上和市里都有房子。人长得也不错,比许杨还高一点,关键是对我好,特别疼我。”
许母沉吟,“论条件,我们恐怕有点高攀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许棠轻轻咬了咬唇,“遇到小流氓,他帮我解了围。”
许杨在一旁听得捏了一把汗,自己这傻姐姐这么跟母亲下套,恐怕之后情况更难收拾,“妈……”他陡然出声,音量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清了清嗓,急忙说,“不如吃完饭了你先见见吧?”
“他现在在哪儿?”
许棠垂眸,“镇上。”
“那赶紧打电话过来,一起吃个饭吧。大过年的,一个人多冷清。”
许棠看了许母一眼,起身到房里去给周险打电话。
周险却是笑,“我还是让你们好好过个年吧。”
许棠手指轻轻抠着桌面上已经剥落的红漆,“说要跟我结婚,连来吃顿饭的勇气都没有?”
“激将法对我没用。听话,等过了除夕和春节,我再找个日子过来。”
“可你一个人……”
周险笑起来,“我能一个人?许海棠,你未免把我想得太没用了。”
“我不信。”
周险顿了顿,“许海棠,别犯傻。我一定娶你,这事儿谁也阻止不了。可我不想跟你妈,我未来丈母娘闹僵,不然你夹在中间也跟着难受。”
一块漆被她抠了下来,指上沾了些许朱红色的粉末,她在衣服上蹭了蹭,“你当年在我家避难的时候,怎么没现在这么礼貌。”
周险笑声里带了几分吊儿郎当,“当时我又没打算跟你结婚。”
挂了电话,许棠在房里又待了片刻才出去。
许母看她,“什么时候到?”
许棠抬眼,摇了摇头,“他已经吃过了,让我们先吃中饭,他下午再过来。”
吃完饭,姐弟两人去刷碗。许棠闻着味有点恶心,伸手将嘴捂住,“我有点不舒服,你帮忙洗一下。”
许杨点头,朝着客厅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险哥什么时候过来?”
许棠垂眸答道,“他说时机还没成熟。”
“我也觉得。”
许棠看他,“可我妈左右都是看他不顺眼,哪有和平解决的方法,还不如把窗户纸捅破。”
许杨摇头,“那也不是今天。”
厨房收拾干净之后,许棠穿上大衣,趁许母上厕所的空当,静静悄悄地从家里出来。
她本是打算打电话给周险打电话问他住处,又临时改变主意,踩着肮脏的雪水,朝着周险当年的家里走去。
本以为会看见比往日更显破败的旧楼房,然而矗立在眼前的,却是一栋四层高的白色小洋楼。
许棠疑心自己看错了,特意退回去看了看两边,地址的确就是当年周险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