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恶,当下向仍在施展一阳指的枯荣喊道:“大师,事情已了,不如就此罢了,放过林家公子便是。”
枯荣手指不停,让林毅叫苦不迭,趁林毅无力反抗,喝道:“正明,这人既然是‘大理至敌’,此时岂能放过这小子?他要大理中那什么花,又趁大灾时贩卖粮食,这岂不是古时候那什么种桑不种粮的再现?长痛不如短痛,此时除了这小子,你定然能拨乱反正!”
段正明寂寥无语,此时枯荣所言,何尝不是他所思所想?只是这些年来,他始终下不得决心,以至于大理各地已经种满了罂粟花,再想不从时,大理各地已全是掣肘,不得已,自己只得将林毅在大理的主事人之一袁弘财纳入朝廷,一者施展他才学,充盈国库,二来不时借他刺探林毅对大理的打算阴谋。此时得枯荣所言,犹如醍醐灌顶,当下说道:“大师说的是,是正明糊涂了。”
本想上前相助,可想到家中规定,江湖事必有江湖手段解决,以二对一,以大欺小,绝非江湖好汉所为,又见枯荣并未有邀请之意,当下立在一旁,以防不测。
此时枯荣已将一阳指从头到尾施展一遍,林毅看着狼狈萎靡,可实际上,自己一下也没点中他,只要往他身上任何一处点上一下,便叫这人横死当场,时间一长,只怕生变,当下枯荣指尖如雨,直叫林毅避无可避。
林毅何尝不知枯荣所想?只是他内力不及枯荣远甚远,便有反制之法亦无从施展,正才无可奈何之际,忽的想起胸口里的《北冥神功》,暗暗思索其法门,心生一招险棋,微微眯眼,等待时机。
转眼过百招,林毅极力闪避之下,步法有些散乱,几度险象环生,而枯荣内力虽强,却也有些气力不济,身法慢了不少,就在旁人仍以为两人还会一追一赶时,段正明见林毅脚步一定,脚腕似是抽搐,心中一定,暗道:“枯荣大师就胜在此时。”
枯荣见林毅站的,知道这小子当下该是奋力一搏,自己年高,光凭体力精神未必胜得过林毅,当即大喝一声,右手大拇指一曲,使出少商剑,直取林毅头颅。林毅亦是大喝一声,一指往枯荣头上点去,两指相碰,却又须臾间隔,期间爆发出悉悉索索地破音之响,两方未有高深内力决未有此异相。
段正明讶然自醒,心道:“这林毅竟然能与枯荣大师抗衡内力,纵是片刻,也胜过我多矣,今日先落于延庆太子,再落于林毅,日后当勤修武学,方能护国安邦。”
枯荣见林毅汗液渐多,知道是眼前这小子已经抵挡不住,指上内力更加几分,林毅吐出一口鲜血,指上内力渐渐消弭,枯荣见要一举而定,内力一涌,点上林毅指尖,无数年苦修的精纯内力充入林毅体内,不想却不见他死去,更有微笑,枯荣暗道大事不妙,想要移开指头,不想却失了先机,被林毅拉住手腕,内力源源流失,竟不可绝。
在外人看来,这两人是相互捏住命门,已经是生死之间,千钧一发之际,全想不到,林毅竟然将枯荣内力化为己用?枯荣内力在林毅体内流转,正得意间,发觉那内力正顺着体内经脉流转,只道右手大拇指指尖上,隐隐有内力透出。当下面容僵硬,似有错愕,可慢慢的,嘴角渐渐露出笑容,动弹着嘴唇,微语道:“想不到六脉神剑的心法竟然会在这里得到,我算是谢谢你啦!”林毅哈哈大笑,伸出右手大拇指,正如枯荣之前一般,却见段正明错愕当前,错过枯荣头颅,一指点在缺盆(锁骨),将方才吸纳枯荣的内力反入枯荣体内,枯荣目露凶光,竟不顾内力冲撞,伸出左手大拇指,戳进林毅左乳下,将其送回来的内力又充入林毅体内,竟要将林毅用内力活活撑死。
两人相持甚久,林毅的身躯却是慢慢显露异相,由眉心分界,一边皮嫩肤润,几如婴孩;一边皮贴着骨,正如干尸。而其发,本是略有霜白,此时皮肤白润处上头显着灰白,皮肤干瘪处上显着乌黑,胸口一股一股,显然是身躯已经开始无法承受内力。
不过,林毅终究是占了年轻体健的便宜,半柱香后,枯荣便倒地难起。将枯荣的内力传回其体内,林毅身上的异相渐消,只是头发却难以复回原样。
罢了,林毅放开枯荣,目光所现,不言而喻,枯荣年事已高,这内力来来回回,身体难以支撑,就算有了些许好处,可也已经说不得话,段正明扶起枯荣,看着傲立当场的林毅,心口难明,终是只得说了声“多谢了”,与手下扶起枯荣大师而去。
林毅背着手,知道此时还走不得,看着场外那些欢喜、愁苦不一的武林中人,开怀朗声道:“各位,在下虽然是大理皇帝嘴里的‘至敌’,不过,这也没什么打紧的嘛。饭得吃,生意还得做,他段正明能用盗墓贼做三公,那么,与一个‘至敌’做买卖也没什么不可,诸位,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见林毅无意与大理断了买卖,尽皆欢喜,就连那些心向大理段氏的武林豪杰也忍不住叫好,当然连声道“是”,林毅熬着牙,强撑着身子,朝众人大笑挥挥手,独自往僻静处走去,待得无人,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口吐出鲜血,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