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今日是十五,晋国公夫人杨氏与四夫人李氏五夫人赵氏起得早,带着女儿前往福寿堂请安。
到了福寿堂院子门口,与往常一般静静等着老夫人如同宫中贵人般传召,也没甚不耐的,便是苏清瑜几个小的俱是习以为常,只小声讨论着谁谁谁又得了一枚漂亮簪子,老夫人也就是搞这些小动作了。
各自面上笑意盈盈,直至——
小丫鬟白了脸色匆匆跑来,与晋国公夫人杨氏身边的嬷嬷耳语一番。
“杨嬷嬷,后院的吴婆子说,说,说是在一口枯井里发现了添香姐姐!已是没气儿了。”
昨日红袖被人见着吊挂在树上,今日又有添香被人害了,原本知晓的人不多,但是主子并未明令禁止,众人都想依靠与人叙说排解心中的不安,一传十十传百,却更是人心惶惶。
杨嬷嬷低声禀告杨氏,杨氏皱眉,后院阴私多,没了个把人也是常事,尤其是这些签了死契的丫鬟,生死随主子心意,只是晋国公府对仆从向来宽容,并不会随意打杀了去,何况还是这样蹊跷的事。
几个孩子在跟前,杨氏不欲多言,只毕竟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还是个得宠的,是生是死都得让老夫人知晓。
正想着,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出来了。
“老夫人今日身体不适,今日便不必请安了,三位夫人请回吧。”
李嬷嬷扫视一番,见三夫人还没来,不由觉得还是不请安的好,若是到时见着三夫人姗姗来迟或者根本就不来,岂不是又得病一场,哎。
什么?
之前不是还说老夫人正在用膳吗,她们为了请安草草用了早膳,如今大冬日的候在外间许久,就为着老夫人这突如其来的病又得回了,原以为柳氏一回来老夫人的气都得朝柳氏去,不想倒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苏清瑜很高兴,初一十五不用去族学,往常请安便要用去一上午,今日不用请安,她可以好好放松了。
扯了扯赵氏的衣袖,“娘亲,我要去找七姐姐玩。”
她很喜欢七姐姐,七姐姐不会像四房两位姐姐一样,笑话她千字文都背得磕磕巴巴,听说七姐姐还有一只颇有灵性的小狗,娘亲也说七姐姐聪颖,让她时常与七姐姐一起玩耍。
其实赵氏的原话是这样的,“七丫头只长你半岁,三岁启蒙,如今都开始学医了,你与七丫头在一处多学学,磨磨性子。”
府中所传七小姐还未上族学,大字不识?真是笑话,赵氏可不相信,也只蠢人才会深信柳云昭之女六岁还未启蒙。
赵氏想都没想便同意了,“你七姐姐那处的糕点好吃,可少用些,瑶儿也去。”
杨氏想了想,添香被赏给了三房,闹得最凶的怕是三房,苏青诺一个小丫头难免害怕,让几个姐姐妹妹去陪着也好,“惠儿也去罢,你七妹妹刚回来,便与她说说溯京城的趣事,再过几日便是宫宴了。”
苏清惠闻言便知了母亲的心思,“母亲放心,女儿知晓了。”
“怡儿婉儿也去,前几日还说要送七丫头礼物呢。”李氏含笑看着众人,“只是七丫头一回来,又是赏赐又是进宫的,日日不得空,还未来得及。”
苏清怡苏清婉应下。
“晚些时候再去,七丫头昨日进了宫,怕是极累,否则今日不会这般迟还未来请安。”
杨氏赞许,李氏却是颇有些不屑,赵氏就是墙头草,一见着三房母女俩得了皇后娘娘青眼,便为着她们说好话,分明是不敬婆母不孝祖母,倒都成了应该的。
到底没有反驳。
◆◆◆
大梁官员十日一休沐,每月上旬,中旬,下旬各一天,今日正逢中旬休沐,晋国公苏均,四老爷苏泽皆在府中。
四兄弟并苏言川苏言恒两个小辈,此时正在书房内谈论红袖与添香之事。
苏言恒将事情一一道来,从红袖说起,直到不见,吩咐人寻找却在堪堪破晓时分才找到人。
“三弟,红袖之事……”
晋国公苏均神情古怪看向苏誉,他这三弟为了媳妇可是屡屡违逆继母的意愿,当初誓不纳妾,如今可是自己打脸了。
“大哥,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红袖肚子里的孩子与我毫无瓜葛!”苏誉急了,抬起右手,竖起三指做发誓状说到。
“三哥,那还不如真是你的。”
五老爷苏诚面色亦是有几分怪异,男人都好面子,名义上是自己的女人,大了肚子那团肉却不是自己的,这赤.裸裸告诉别人你不行,那可不是比自己斗蛐蛐儿输了还丢份儿!
苏誉看着弟弟一脸“你怎么这么蠢”的神态,差点没被气着。
苏均继续问正事,“添香是如何没了的?”
“被下了迷药,窒息而亡。”
添香神态安详,除却被扔进枯井的擦伤与淤青,身体各处并无明显伤痕,口鼻处亦未留下任何迹象,无挣扎情况,该是在昏迷状态下被人捂死的,且是用湿布或是湿纸贴于口鼻部所致。
“恒儿真是了不得,我像你这般大时还在斗蛐蛐儿呐!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苏诚与苏誉长得很有几分相似,特别是不言不语时,只可惜,一个动作或是吼一嗓子便知差别。
“五叔谬赞,侄儿当不得。”
心中却是苏青诺稚嫩的声音在说,根本没可比性啊,您老现在也还在斗蛐蛐儿,论斗蛐蛐儿苏府定没有人是您的对手。
“嘿嘿,当得当得!”
苏诚眉飞色舞道,仿佛是发现自己的儿子有大才般开心。
“这事可要封锁消息?”四老爷苏泽静默半晌问到,他生得儒雅,倒是与李氏的温婉相配。
苏言川与苏言恒对视一眼,“侄儿认为,不用封锁消息。”
再如何,已经在府内传开了,苏府早就同筛子一般,只是还不到清理的时候。
苏均颔首,眉头紧皱,更重要的是,仅有的线索却是指向了宫里。
出了书房,苏言恒言道得了一只蛐蛐儿,据说是战无不胜,欲送予五叔,苏诚兴高采烈带着小厮去了苏言恒院子。
◆◆◆
福寿堂,原本病了的老夫人此刻愤怒非常。
红袖有了孩子差点没了命,添香却是直接没了,虽说丫鬟命不值钱,从她这福寿堂出去的大丫鬟这过的是什么日子!真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看着红袖抽泣不止,很是不耐,怀着她的乖孙子,哭哭哭,真是晦气!
虽则不能说话了,却是后天的,红袖哭时还能发出一些声音,只是格外奇怪。
杯盏放于桌边,声音略重,红袖心中一紧,收了声音,只默默流泪,瞧着好不可怜。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行了,起来吧,好好养着,可别学那起子人,把我乖孙子弄没了。”
又不耐烦道,“怎么还没到?”
“回老夫人,三夫人该是在来的路上了,三房离得远,许是路上耽搁久了些。”
老夫人冷哼一声,“这个歹心肠的,倒是不敢来了吧!”
说着,外间禀报三夫人来了。
急着骂人,罕见地没让柳云昭等个几刻钟。
“啪——!”
碎片溅起,茶渍染了烟罗紫垂柳暗花绸缎木兰裙,碎渣在绣花鞋下有些硌脚,柳云昭却是面色从容,一步步向着老夫人走近。
“跪下!”
柳云昭稳稳立着,“不知媳妇犯了何错?”
“你这毒妇,不过是收用两个丫鬟,值得你打杀了去?都是我瞎了眼,才让誉儿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
柳云昭笑开,仿佛真的听见什么让她开怀的事,“是呢,都是母亲眼光好,几次三番登临柳府,又是算命又是卜卦,方提前一个月迎了媳妇进门。”
“牙尖嘴利,顶撞婆母!倒真是柳府教导出来的好媳妇!”
“柳府教导出来的自然是好的,柳府可是前前后后教导出了好几位明君,不知老夫人对柳府有何不满,现下好好想想,宫宴时方便与皇上说道说道。”
老夫人张了张嘴,却被柳云昭抢白。
“媳妇无状,这些年在乡野地方待惯了,还望老夫人见谅。”
余光扫了一眼红袖,“红袖姑娘肚子里到底是谁的孩子,还得掰扯清楚,三房不缺养孩子的钱,只也不能拿别人的孩子当作三房的养。”
“红袖清清白白的姑娘,给了老三,便是老三的,自己看不住男人,反倒是为难一个小丫鬟,真是能耐呵!”
“只怕老夫人混淆国公府血脉,怕是国公府列祖列宗都不会心安。”
说着,微微福身,转而盈盈一笑,“若是老夫人无事,媳妇这便告退了。”
老夫人却为着那句“列祖列宗都不会心安”忐忑了许久,可见做了不少亏心事。
◆◆◆
昨日苏誉来时面色不好,虽是笑着与苏青诺说话,还教着小儿子叫爹,只是任谁都知晓出了事。后柳云昭与苏誉回了三房正院,并未再来青溪苑,苏青诺知晓这时候她不方便参与大人的事,听说并未吵架便安了心,也是,爹爹根本就不敢与娘亲红了眼。
苏言逸小胖子还在青溪苑,下午苏誉带着苏言逸,为了省心,哄着苏言逸睡了一下午,直接导致晚间睡不着觉,有奶娘嬷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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