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低头。
苏暮卿只能装得一副懂事听话乖巧的模样,且时刻在心中告诫着自己宫中耳目众多,眼下她只是个婢女,身为婢女就该时刻听命于主子的话。
“不知大皇子觉得有何不妥,是墨太浓,还是墨太稀?”
说话间,苏暮卿与朱儿相视一眼,又于另外空置着的砚台里磨墨,这回当真是一个稀一个浓。
“大皇子,你可任挑。”
苏暮卿浅笑着收回手,而后垂首立于一侧,暗暗打量着林玉宇,毫不意外瞥见他的神色变了又变。
不过半年光景,原来那可爱的大皇子如今变得臭屁了,竟是学会刁难人,若是寻常,她该是会因为他的态度而选择疏离,将他当成陌生人。
她仍记得自己被人陷害的事儿,更记得他醒来说得那番话。
他该是在那时候陡然长大,将初开的情怀全部埋葬在心里,因为不想给她带来麻烦,因为他身上肩负着更多的事儿,他是皇上唯一一个儿子,这皇位迟早是要落于他的头上,他不得不长大。
林玉宇轻笑出声,但笑意并未抵达眼底:“真好,真聪明啊。”
苏暮卿轻启朱唇,声音平静似水:“大皇子过奖了,这是奴婢应该学会做的事儿。皇上说了,让奴婢二人伺候好皇子,莫要惹你生气。”
林玉宇嚅动了下双唇,眸间尽是复杂的神色,让人难以揣摩。
“你们两个要装到什么时候?”他陡然提高了声音,语气中充满恼意,“在外人面前竟是想着法子打探消息,都不怕露馅,怎得到我这儿来竟是装腔作势。”
苏暮卿微怔,眸间闪过诧异,甚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她想要出去打探消息,不正是因为无法从他口中和皇上口中得到消息,至于所谓的装腔作势,她其实就是将自己的身份当成宫女,就算在外头的宫女太监面前,她不也如此吗?
现在她不是安乐郡主,也不是林墨檀的人,只一个陪读的婢女而已。
“怎得不说话了?”林玉宇直视着苏暮卿,那一双眸子紧盯着她,容不得她逃避。
苏暮卿眉头倏然蹙起,回视着林玉宇,声色平淡的回道:“大皇子想让奴婢说什么?”
林玉宇黑眸中闪过一丝怒气,只吐出一个字,便是让苏暮卿毫不客气的打断:“你……”
苏暮卿望着面前那张依旧还有留着些许稚嫩之气的面孔,轻描淡写道:“大皇子有些事儿你也清楚,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想来你比奴婢更加清楚。奴婢于外边打探了什么消息,你该是都清楚。请问奴婢可有直接去询问最想知道的事儿。你可知为何?”
林玉宇一言不发,静默的望着苏暮卿,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们二人眼下是奴婢,景和宫中突然间多了皇上送来的两个奴婢,你认为是怎样的情况?有多少只眼睛盯着我们?若是有心人再去先前我们住的地方探究下,可是又会发现异样。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为人盯着。”
林玉宇皱了皱眉头,道:“既然知道如此,你们两个不还是大胆的去探寻消息吗?”
苏暮卿抿了抿唇:“大皇子,若得你什么都不知道,听到有个宫女说,不晓得长安城怎样了,前儿个风声紧的很,据说两位王爷都被人围困了,也不晓得家人怎样了,可是会让江湖人打扰?你会怎么想?”
林玉宇轻愣,如若他什么都不知道,对于这样的话,只当是宫女担心家里的人。
苏暮卿见他眸间的怒气少了许多,再次言道:“大皇子,所以奴婢还望你平日里能够平等对待我们二人,若然有心人定然会发现异样。当然你觉得该是将我们的事儿透露给别人,那素萝与素朱也无话可言。”
林玉宇的神色又变得难看见了一分,呵斥道:“你们当我是什么人?我是那样的人嘛。”他要是想将她们的行踪透露给别人,就不会千方百计的想法子拦住她们,生怕她们露出手脚。
闻言,苏暮卿与朱儿相视一笑,恭敬的异口同声道:“奴婢谢过大皇子。”
“大皇子,你该做事了。”
林玉宇瞪了眼苏暮卿,又扫视了眼面前搁放着的三个砚台,指着中间一个道:“把其它两个处理了。以后若得这样,掌嘴。”
“是,奴婢知错。”苏暮卿二人又一次不约而同回道,彼此间的默契好的让人嫉妒。
恰在这时,书房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而一道恭敬的声音响起:“大皇子,睿王妃的婢女来了,好似有什么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