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绘着牡丹的桧扇在月下轻轻摇动,女子细长的眼眸也随之掩映,恰如彩云追月,桧扇是云,深眸为月,在清幽悠扬的乐声中忽隐忽现。
韩笑觉察到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三味线的乐声还在继续,女子渐渐地来到了韩笑的面前,她的眸子梦幻而迷离,让人忘乎所以,但韩笑只觉得那份不和谐越来越盛,看着女子步履翩跹的来到他的身旁,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全无应有的美妙之感。
透过眼角的余光,韩笑惊觉整个房间内,不知何时就只剩下他与这个女子,另一位弹拨三味线的艺妓与谢谢都消失不见了,但那乐声一直在耳畔徘徊。
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挪动了,手脚僵在那里,张口欲言,说不出一个字来。
此刻,女子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
那一双瞄着淡淡眼妆的眸子霍然瞪大,眼角渗出骇人的猩红色。
烛火摇曳,忽地黯淡下去,女子的身子同时也瘪了下去,仿佛被抽去了骨架,只剩下一副皮囊,两颗血淋淋的眼球兀得滚落在地,但眼瞳却死死盯着韩笑,不断从中溢出血水。
韩笑只觉头皮嗡得一声炸了,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黑暗中,那件失去血肉支撑,跌落在地的白色和服发出窸窣声响,像有什么东西裹在里面,不停朝着韩笑蠕动着,在榻榻米上拖出一道血痕。
除了韩笑空无一人的卧房内,空寂的乐声悠悠荡着,并伴随着曲调,又响起一阵疯癫的笑声,韩笑的背脊冰凉无比,看不到的黑暗里,似乎前后左右都有一个人,用一双双呆滞空洞的眼睛盯着自己。
她们伸出遍布蛆虫与腐肉的手,飘着身子靠向韩笑,那股令人作恶的尸臭味同时扑面而来。
可即使是在这样的恐惧之下,他依旧硬撑着没有晕厥过去。
忽然间,三味线的声音戛然而止,传来女人的赞叹:“好强大的意识,超出寻常人许多,可你这样只会害了你,为什么不乖乖晕过去,让我进入你的识海,一探你记忆中的秘密?又或者你直接告诉我,你可接触过一个身着巫女服的少女,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韩笑尝试着张了张口,冷汗顺着脸颊流到嘴里,泛起一阵腥苦,他似乎可以说话了。
他笑了笑:“原来搞那么多把戏,只是想查探她在哪里啊,你要是一开始就客客气气的问我,说不定我就答了。但现在,你让我很不爽,哪怕你再怎么逼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答案的。”
“好!”女子柔媚地笑着,“那我就看看你的意识到底有多顽强。”
四周再度亮起了熹微的烛火,但韩笑发现,他已经不在房间里了,而是在冷风戚戚的大街上。
圆月悬在没有星辰的夜里,乌云猖獗的要将天际最后的光明吞噬。
韩笑皱着眉头,想思索些什么,可他只觉脑袋一片混沌,刺痛无比,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长街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个女子,一身素白和服,举着白色的油纸伞,面露微笑,看着韩笑的时候仿佛在看着自己的情人。
韩笑认出了她,是那个诡异的艺妓。
她走过来,一脸地怜悯:“让你晕过去是为你好,让意识陷入睡眠中,总比让我通过摧毁你的意识,进入识海之中好得多。前者可能让你变成一个白痴,后者一定会让你变成白痴。”
韩笑道:“你要真有本事,何必用什么幻术,直接架刀骑脸不是更简单直接?”
女子眼眸一凛,轻轻转动了一下伞柄,下一刹,天际最后一轮圆月忽然黯了下去,韩笑抬着头,遥遥望去,似有什么怪物的剪影出现在着圆月上,将它一口一口的吞噬掉。
那是一条天狗,传闻天狗吞噬掉月亮会带来巨大的灾难,当最后一块光明被彻底吞掉的时候,整个世界再度重归无尽的黑暗,大地会崩裂,陨石会从天坠落,大海沸腾翻涌,掀起滔天的海啸,抹杀世上的一切。
果然,天际开始出现一个红点,韩笑的耳畔掠起呼啸的飓风,红点越来越大,顷刻之间已经将整个天空笼罩,他甚至能看到那个红点其实是颗无比巨大的陨石,在它的表面澎湃的岩浆流淌,边缘窜动着汹涌可怕的雷电。
无边无际的阴影覆盖了大地,天地即将毁于这次惨烈的碰撞之中。
韩笑只觉飓风如刀似剑,仿佛要将他的皮肉尽数刮去,身体遭不住将至的重压,骨骼扭曲变形,发出“咔喀”的响动,脊椎已经断裂成一节一节,可那剧烈的疼痛一还是波又一波袭来。
韩笑浑身都渗出血来,嘴角流露出嘲弄般的微笑,他抬头仰望这惊心动魄,神迹一般的末日景象,感叹道:“真TM的逼真啊!”
“嘭——!”
终于,韩笑连同整个小镇被陨石砸得粉碎,百草被连根拔起,山体崩塌成泥,陨石掀起高达数千丈的沙尘,弥漫到世界的尽头。
刹那间,韩笑的意识终于崩溃。
失去了强大意识的阻挠,风间花子成功进入到韩笑的识海之中。
纯粹的雪白空间里,风间花子咯咯地笑着,手中的纸伞不断旋转着,“你的识海果然与常人不一样,若不是为了寻找宫月殿下,我一定会好好地品尝这美味的意识之海、精神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