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大把大把地往外流,汇成江河湖海,汇成沧海桑田,汇成一去不返的光景。
他想做小火人,想做林殊,想做抱着霓凰心心相印的小伙子。可是,他现在只能坐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
林殊的胳膊上有胎记,林殊会绝世武功,林殊拥有最美好的东西就是寿命——那种可以陪着相爱之人走到最后的铺路石。
霓凰显得很冷静,但是梅长苏还是感受到与众不同的波动,小玥和霓凰的对话其实早就传到他这里了,只是他一直麻痹自己,劝说自己霓凰会冷静的,霓凰不会来的。
可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郡主驾临江左盟有何要事?”梅长苏平息了心绪,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霓凰挑眉:“我是替我的一个朋友来探口风的。”
“郡主对于小玥的帮助,江左盟看在眼里,若是郡主有什么吩咐,派人说一声便是。何必大老远地跑过来。”梅长苏朝窗外的黎纲微微一笑,黎纲会意。
霓凰也不着急着坐下,就站在那里俯视梅长苏,他的头发抿的很整齐,每天早上是怎么梳的吗?还是有其他人帮他?
“很多时候,人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也不例外。”霓凰慢悠悠地说。
梅长苏抬头看她,霓凰的眼睛里神采斑斓。
“眼睛有时候会出错的。”梅长苏侧头低眉,浅笑着回答,“郡主有没有看错的时候?”
霓凰也笑:“当然有,比如第一次看见梅宗主的时候,我还以为梅宗主只是一介江湖布衣。”
“难道我不是?”
黎纲的茶水送上来了,跪坐在一边,为他们倒茶,绿色的茶水顺着玉色的壶嘴从半空中跌落到玉杯中,渐出小小的水花,也是剔透的美丽。
梅长苏把其中一杯放在了对面,霓凰抿着嘴坐下来。两个人平视,都是心中万千河水难停息,面上却春风拂饯无声息。
“现在不是了,您处心积虑地把自己的义妹送到靖王身边,难道不是想插手朝堂中事?”霓凰提杯,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中而已。
梅长苏却悠然地喝了一口,道:“我不会做这样的事。而且,既然要插手夺嫡,把小玥送到誉王或者太子身边才是更合理的解释吧?”
霓凰不说话,她看着梅长苏喝茶的样子,忽然也尝了一口,眉心聚成一团黑气,这不是林殊哥哥之前的口味。
莫名其妙地就觉得心非常烦躁,霓凰把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问:“那你同意靖王和柏玥姑娘的事吗?”
梅长苏顿了一下,道:“这是他们的事情。”
是吗?霓凰微勾嘴角,像是在嘲讽他一样,这也难怪,就在不久之前的云南,霓凰还替他阻止萧景琰和柏玥的见面。现在就立即说不关自己的事了?霓凰觉得失望,她觉得自己的林殊哥哥不会这样没有担当,这个梅长苏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还是先找个机会试试他身上的胎记。
梅长苏没有理会霓凰的讽刺,他愿意对霓凰坦诚除了身份之外的一切事情,可小玥的事情,他自己现在也还没有想好。
他既想让小玥圆满,也想让景琰圆满——其实他最想让自己昭雪的事圆满。
为了赤焰军,他会拆散小玥和景琰吗?
现在还不好说,他知道活着的人需要一个光明的未来,却也背负着死去的人希望。父亲那日在断崖放手时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敢忘记,在黑夜里咀嚼的时候,生命会忽然就充满了力量。
他不能死,他要还八万赤焰军的清白,要让父亲,堂堂正正接受别人的祭奠。而不是看着景琰偷偷地穿素色的衣服还要被排挤,而不是看着霓凰被猜忌而被迫和青儿分离,更不是身处于祁王带来的光辉时代中,却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提一提。
为了让梁帝认罪,他必须有一个强大的后盾,他既能把握军心,又能拂照文臣,他的身后既不能缺少宗族的影子,更要能给整个大梁带来前所未有的光明。
而这些,只有景琰能做到。
他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在阳光下灿烂得剥光每一层内心的资格,现在的他把一切都藏在心底最深处。
看不见阳光,却要努力把阳光驱赶进别人的生命。
就在这一刻,霓凰忽然就觉得林殊哥哥的触感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