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事见长了啊,学会卖关子了。”臭小子,不信你能忍上一刻钟不说。哼!
黛玉瞅了一眼日头,笑着留十阿哥一道儿用午饭。
十阿哥自然是不会推辞的,他掐着这个点儿过来,原就是打算蹭饭的。
黛玉笑了笑,又问博尔济吉特氏,“十弟妹可在家?不若请了来一道儿用了,也便宜。”
“博尔济吉特氏娘家来人了,怕是没工夫过来了。”十阿哥道。
如此,黛玉也就作罢了,只笑道:“十弟先跟你九哥说话,我去厨房看看。”
等着黛玉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九阿哥方才收回一直追随在黛玉身后的视线。
一回头,正见十阿哥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脸上全是“快问我吧”“快问我吧”之类的表情。九阿哥心下好笑,对于十阿哥的一脸希求只做不知,慢条斯理的拿着琉璃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花果茶。
“九哥……”坏银!九哥是大坏银!十阿哥气呼呼的腹诽道。
九阿哥仿佛没听见似的,呷了一口花果茶,突然道:“这天热的很,中午还是吃些素的好。那什么烤肉啊、蒸肉啊、红烧肉之类的,还是不用了……”
“九哥!”十阿哥不干了,瞪着两圆眼控诉九阿哥的不人道。爷不要吃草!爷要吃肉!吃肉!!
桃花眼一抬,九阿哥撩了一眼十阿哥,扭过头去。
十阿哥见状,立刻狗腿的上前抱着九阿哥的胳膊讨好了一番,啥九哥亲九哥好的,差点儿没把九阿哥给恶心的吐出来。
“这天儿愈发的热了,你还靠过来,成心想热死爷呢!”九阿哥没好气的抽出自己的胳膊,嗔怪道,“起开,起开。”
十阿哥嘿嘿笑了两声,也不以为意。他打小跟九阿哥闹惯了的,自家九哥这会子是真恼还是假恼,他瞅一眼就知道了。
十阿哥凑到九阿哥叽叽咕咕了一阵子。
叽咕完了,九阿哥愈发的没好声气了。他一手推开十阿哥的大胖脸,嘴里一个劲儿的在那里嫌弃道:“就这事儿也值得你乐成这个样子?”说着,一个大白眼就丢了过去。
十阿哥却道:“他打小到大成天就一副道学先生的样子,逮着谁都是一通规矩体统的教训,叫人恨得牙痒痒。偏这会子倒是好了,叫人拿住了这个把柄,又有先头他亲生额娘的事情摆着,人家还不往死里整他。”
十阿哥拿着一颗苹果在手里转着玩,“自五月末到现在,老四被人弹劾了多少回了?”
说着,十阿哥闷着头在那里嘻嘻哈哈的偷着乐了一会儿,一脸好不高兴的样子。“只要一想着那个原本满口规矩体统的一个人,如今却被人逮着教训规矩体统什么的,哈哈……那场景,爷真是越想越开心啊!太可乐了!哈哈……”
九阿哥摇头叹息了一声,就为这么丁点儿大的事儿也能乐成这样,老十这孩子得有多不待见老四啊。
眼见着十阿哥乐的快要飞起来了,九阿哥一盆子冷水兜头浇了下去,“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皇阿玛也不会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拿老四怎么着啊。”你小子到底乐什么呢?不过是被人说几句罢了,无关痛痒的。
“别的也就罢了,这回却是不一定了呢。”十阿哥瓮声瓮气的说道,反正自己跟老四打小就结下了梁子,如今又知道自己的亲生额娘是叫老四的额娘给害死的,十阿哥真是愈发的不待见四阿哥了。
“皇贵妃去世,皇阿玛辍朝三日以祭。老四原是养在孝懿仁皇后膝下的,不过皇贵妃对他也照顾颇多。老四就算不是皇贵妃的儿子,不用守孝三年,可也不能这会儿曝出家中妻妾怀孕的事儿吧。算算日子,还正好是在皇贵妃去世那几天的事情,这也太不讲究了……”十阿哥絮絮叨叨的说了个没完,幸灾乐祸的很。
九阿哥拧着眉,默默的听着没说话。
四阿哥的几个孩子接连夭折,如今膝下只一个阿哥弘时还有两个格格罢了。妻妾多年未传出孕事,四阿哥只守着一个儿子心里也是着急的。
可是,在得知年氏怀了孩子的时候,四阿哥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倒不是四阿哥还在记恨当年错认人的事情,而是这孩子来的时候不好。
年氏因着一碗鱼汤吐得稀里哗啦,乌拉那拉氏虽然不喜年氏,为了自己的名头也不能不管不问,自然是要请太医上门问诊的。
这一问诊,哎哟,年氏有喜了,将将一个多月的样子。
听说年氏有喜了,四阿哥还是很高兴的。
可是一听说这日子,四阿哥的脸色顿时就黑了。这将将一个多月的时间,那岂不是说这孩子是在皇贵妃病故前后那几天有的?这事儿要是叫人知道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出门见人?
要说四阿哥长到这么大,只荒唐了那么一回。因着乌雅氏的事情,小佟佳氏对四阿哥和乌拉那拉氏避而不见。乌拉那拉氏前前后后递了好几次牌子想去给小佟佳氏请安,却都叫小佟佳氏给驳了回来。小佟佳氏甚至还命人给乌拉那拉氏带了话,叫她以后都不用去承乾宫请安了。小佟佳氏身子不好,四阿哥和乌拉那拉氏生怕气着小佟佳氏,便也不敢违拗小佟佳氏的意思。
小佟佳氏去了之后,因为种种原因心情不好的缘故,四阿哥大醉了一场。等着他隔日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着竟然进了年氏的屋子。看着浑身满是欢爱痕迹的年氏,饶是四阿哥素来面无表情的,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真是昏了头了。这档口,这档口,自己竟然……四阿哥在心里忍不住唾骂了自己一遭。
懊恼归懊恼,事情该要处理的还是要处理的。
乌拉那拉氏得了信,心里气的半死,不禁怨四阿哥糊涂,又怪年氏狐媚、年家家教不好,这时候也是能勾着爷做那种事儿的?也太不知羞耻了!要是一个不好,弄出个人命来,不仅四阿哥失了脸面,就是自己也要跟着没脸。
为了预防万一,年氏含泪被强压着灌下了一碗避子汤。
就在四阿哥和乌拉那拉氏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年氏却是躲在自个儿的屋子里偷偷的把避子汤给呕了出来。
年氏原想瞒着等到这孩子有五个月份大的时候再说的。可惜一碗鱼汤,坏了她的计划。
而那头的乌拉那拉氏没想到那碗避子汤竟然没起到作用,要不必然她也不会贸贸然的请了太医上门。
这太医一来,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果然,第二天就有御史上了弹劾的折子。从“荒yin”都“不孝”,御史们撸起袖子使了吃奶的劲儿把四阿哥给骂了个臭头。
四阿哥被罚俸一年不说,还被勒令在家闭门思过,抄孝经百遍。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打脸的事情吗?
没有了吧。
从来都是自己拿着规矩体统去教训别人的,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别人指着鼻子说“没规矩”“失体统”之类的。
这简直就是在自己脸上扇了一个响亮亮的大耳刮子!
四阿哥只要一想到在朝上那些宗室朝臣瞅着自己的眼神,里头那些既可怜又讥讽,还有好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恼人意思,心里头就一股子血气翻涌,恨不得挖了那些人的眼珠子。
四阿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又敲桌子又砸椅子的,狠狠的发泄了一通。府里头上至总管高毋庸,下至普通的洒扫杂役,全都缩起了脑袋,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扫着了台风尾,那岂不是一个冤枉。
可是一天一夜之后,得知四阿哥还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且一直水米不粘牙的,乌拉那拉氏坐不住了。她是嫡福晋,这时候不站出来,要待何时呢?
“……爷,皇贵妃娘娘向来对爷一片拳拳爱护之心,怎么可能真的就恼了爷呢?……看着爷这个样子,孝懿仁皇后和皇贵妃娘娘只怕都要不安了的……”
“……这世上孰人无过呢?爷也不是有意为之,不过是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儿了,哪里就全是爷的错儿了呢?爷何必把错儿全揽在自个儿的身上……”
“……爷纵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三阿哥想想吧。三阿哥还小,离不得阿玛的……”
乌拉那拉氏苦口婆心的劝着。也亏得四阿哥素来敬重乌拉那拉氏,等闲儿也愿意听听这位嫡福晋的意见,这才在乌拉那拉氏的好言劝慰下,打开了书房的房门。
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四阿哥却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年氏肚子里的那个孽子绝不能留!”四阿哥嘶哑着嗓子,厉声道。
那个孽子若是生了个下来,就等于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曾经犯下的大错。
“绝对不能留!!”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