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他。来到家门口,花栗注意到墙面一片洁净,原先被那女人喷毁掉的墙面上刷了一层清漆,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糟心的痕迹,防盗门也是如此。
推开门,是意料之外的窗明几净,应该是时常有人打扫的结果,家具上也蒙了白布好防止落灰。
回到自己熟悉的家,和顾岭两两相望了一会儿,花栗先开了口:“你回去吧。”
顾岭把小栗子放回电脑前,说:“晚上我来一趟。你拄拐不好做饭。”
花栗很平静:“没事,不用了。”
顾岭转回头来看了花栗一会儿,才继续替花栗归置着那些从医院带回的东西:“……还要念书。”
花栗坐在沙发上,挺哭笑不得的:“顾岭,我现在听你的广播剧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的。”
顾岭倏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端着洗漱用品往洗手间去了,花栗则从他散发着黑气的背影里看出了大写加粗的一行字“早知道不让你出院了”。
少顷,他又从洗手间钻出来,神情已经复归淡定:“总之我要来一趟。”
好容易把这个死缠烂打的家伙送出了门,没走两步,他又折了回来,掏钥匙开了隔壁的门,花栗愣了下,扶着拐杖走到隔壁门口:“喂,你不要住这里了,你家里不是已经同意你回……”
话音戛然而止。
顾岭捧着个盒子走了出来,花栗几乎是一眼就辨认出来那是什么。
……他雕给“岭南有枝”的278只口袋妖怪小木雕。
顾岭递还给了花栗:“还给你。丢了太可惜。”
花栗接过来打开,里面的小木雕一个不少,只是顺序有点不一样,应该是有人取出来过,还不止一次,木盒上面细心地加了一层用来防尘的布,每个小木雕上都重新刷了一层清透的保护漆。
花栗眼前浮现出这人趴在垃圾堆里翻翻捡捡的模样,不由失笑。
接下来的日子,顾岭天天造访,每次都带来些东西,有的时候是他做好的甜点,有的时候是一盘游戏碟。
一切都按照顾岭的计划推进。
他带自己去了樱桃沟,替自己爬上梯子,剪下挂在高处的樱桃,自己举起篮子在下面接着。
还有草莓音乐节,在喧闹欢腾的人群里,行动还不算方便的花栗几乎是全程倚靠在一个人的臂弯里,在人流中移动。往前一步,一双手臂就会把他锁进自己的臂弯,后退一步,就会在喧哗中听到一个结实有力的心跳声。
有多少时候,他都觉得眼前的顾岭不是过去的那个人,他的成长速度叫花栗吃惊,他不得不承认,如果说以前他还喜欢那个强大、理智、冷静,又不近人情的顾岭的话,经过那么多事情,现在的他更喜欢安定、可靠、温暖的生活,他想要一个能对自己好、自己也能放心对他好的人。
顾岭成功了,他变成了自己真正喜欢的样子。
那么……也许可以试试看?
……
见面会的那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中雨。
然而粉丝们的热情比以往任何一次b站组织的见面会都要高涨,早早地就聚集在了西北展台下,几乎人手一个写着“岭南有枝”的荧光板,打着伞,穿着雨衣,喧喧闹闹地挤成了一片。
这是岭南大神第一次正式现身啊!*的岭南啊!
陆离抱着套了个小雨衣的小崽儿,白了一眼岭南,向蒋十方小声抱怨:“他有什么好的?跟我们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啊,凭什么都找他签名?”
蒋十方抬头,给了眼前的妹子一个略带媚气的微笑,把手里的签名递给她,才转头对陆离道:“别这么说,他的鼻子眼睛和你的鼻子眼睛还是有点区别的。”
陆离:“……蒋十方信不信我弄死你啊。”
蒋十方对着一个脸红红的小粉丝礼貌地微笑,同时对陆离撂下一句:“今天晚上你来啊。”
陆离还想说点什么,就听下面一片议论:“啊!快看!楚歌和东篱说话了诶!”
“楚歌好帅!”
“媚气腹黑诱受配阳光精分蠢攻!”
呵,媚气是真的,腹黑是真的,诱也还凑合,受?你特么逗我?
……还有“蠢攻”是什么鬼?
在陆离咬牙切齿的时候,叶千千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拿脚在桌子下踹了岭南一下:“岭南你踩电门了?别动了行不行?”
叫她惊讶的是,顾岭这么小人这么睚眦必报的性格居然什么表示都没有,在一张卡片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就不知道第几百次看向了自己身侧空着的椅子。
看懂了顾岭的心事,叶千千也有点无奈,低声安慰:“……小花花应该只是路上堵车了而已。他不是说了吗,只要今天不出意外,应该能来。”
顾岭不置可否,他的心从两个小时前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样,难受得他不住冒冷汗,他知道等待的滋味儿难熬,可他也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坐立难安。
简直……简直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这时,排好的队伍里一片喧闹,有个十七八岁的马尾辫姑娘跳上了展台,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去阻拦,而已经快要排到岭南的签名位置的红衣女孩回头看到她,急忙冲工作人员摆手:“您好?您好!她是和我一起的!”
马尾辫女孩小跑着来到了红衣女孩后头,红衣女孩抱怨:“怎么这么晚啊?”
马尾辫女孩委屈地瘪瘪嘴:“路上出事了嘛。今天路滑,我坐公交来的,前头十二车连撞,七辆都是出租,特别严重,警车啊救护车啊把路都给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