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尽管陆离及时捂住了她的眼睛,可越姒姜还是清晰的看到了——那些从人体完全剥离下来的,那些发黑坏死……已经开始霉变的器官。这浴缸边一片脏污,内脏和肠管都流泻着汇聚到了一起。看着那银色的刀面,越姒姜都能感觉到,那些血管就像新生树枝一样正在自己体内伸展开来。再难以抑制胃中翻涌的液体,越姒姜还是捂着嘴唇吐了出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满满的都是刺激鼻腔的腐肉味。
“我问的是默珩在哪里?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些?这到底是什么……这和默珩有什么关系啊?”她一把纠住陆离的衣领,“你说这是什么?这些都是什么?”
“这些,我们还要等法医过来后再仔细分类。”
“你说什么分类?你要给什么分类啊?”
陆离斟酌了一会儿才说:“警署的法医还没到,所以我想,作为精神科的专家你可以先做初步鉴定。我是说,关于犯人一些精神上的行为,比如他的精神状态,以及有案发时是否有行为能力。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犯人……精神行为?什么犯人?”越姒姜已经说不出话,她只是微微的张着嘴,看着陆离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根本不在这里的人。
“要找默珩的话你还是跟我来吧,作案现场都是保留完好的,虽然不太想但我觉得你还是亲眼看到的好。”陆离拉着她的手仿佛是拉着一个木偶般,“我们找不到犯人这样做的动机。”
越姒姜推开房门,只是平静的说:“你出去吧。”
“姒姜,可是我不想你……”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她终于平静下来的回说:“我能做的好,你不用担心,大学的时候我就已经做过很多这样的练习了。”
“里面有组员留下来的一些基本工具,我10分钟以后就进来。”
面对越姒姜突来的冷静,陆离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说了这一句后就退出后关上了房门。
虽然站得有些距离,虽然还隔着一层塑料薄膜,可在看见的第一眼越姒姜就认出了眼前的人。在她看来,这样的场景是没有一丝恐怖的,因为看上去那人好像只是被裹在了温软的蚕蛹中,只是暂时的沉睡着。
越姒姜拿起旁边银色的镊子,就像在课堂上做的无数次那样,她小心的夹起一角缓缓拉开了蒙在那人身体上的透明薄膜。她一生都无法忘记这情景,因为那实在是太像梦幻了,因为那时候的萧默珩……那人就像平时一样,优雅的微笑着。
“怎么样,都已经整理好了?”
那位法医报告道:“死者全身总共有37处伤口,大部分都是由浴室发现的那把拆信刀造成的,还有一小部分,似乎是……是直接撕咬导致的。内脏和肠道等器官几乎完全和身体分离,整个行为,就像是在做活体解剖,可以想象被害人当时忍受了多大的痛苦。不过很奇怪的是,犯人既不是医护人员也没有从事跟生物工程有关的工作,但他手法不像第一次,犯人会有这一行为实在找不到足够的动机。”
“正在尝试给犯人催眠,成功的话相信应该还原当时的情景,准备一下等催眠师的口供。”
陆离说完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对面房间的房门还是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已经对张良已经进行了全面束缚,况且在这样完全隔离的状况下催眠师是决不会有危险的,可他还是很担心,在经历过那恶梦般的一天以后他实在不想让越姒姜跟张良共处。
“怎么样?有没有成功?”看着终于和助手走出来的越姒姜,陆离终于放心的走了过去,拿起记录本的问道:“怎么样,张良他说了吗?你在他梦里都看到了什么?”
“没有,他的梦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陆离一阵诧异,因为张良情绪不稳无法进行正常的讯问,所以警署只能求助于精神类专家用催眠的方法来做案情复原和动机确认,而从英国学成而来的越姒姜就是最好的人选,“姒姜难道连你也催眠不了张良?”
“就让真相永远留在他心里吧。”
“姒姜,姒姜……”
看着越姒姜远去的白色身影,陆离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记录本。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这不是明摆着张良杀害了萧默珩吗?
房间内,拿起那张还很新的照片时,越姒姜坐在椅子上细细凝视着,凝视着其中已经永远被定格在那一天的人。萧默珩的笑容温婉恬淡,这人仿佛永远都是这样,维持着这样的假象。
越姒姜点完的烟后并没放下打火机,而是把它放在了相片的一角,她只是看着火焰一点点的将其吞噬烧为灰烬。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到底是谁,把谁拉向了疯狂的深渊?在这一刻,她已经再也不想分清……这个被他们如此憎恨并爱着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