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惆怅啊。
许世子回了他和穆氏的鸣筝院。
穆氏迎出来,笑道:“爷今儿回来的倒早。”
许世子将搭在手臂上的外袍交给穆氏,心不在焉的道:“今日父亲不在。”
穆氏将外袍接过来交给丫鬟,亲自挽起袖子递过干净的热毛巾,笑着宽慰道:“想必是父亲酒意未散。娘不在,底下人终疏于照料。”
世子口中道:“唔,也许。”可心里其实是不信的。侯爷的酒量他自然清楚,昨夜喝的虽多,可相较于侯爷来说,不过三分醉而已。再说许家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打从记事开始,不分春夏秋冬,也不分严寒酷暑,只要不是病的快死了实在爬不起来,每天晨起练功,铁打不动,那是绝不可以懈怠的。
当然许七是例外,这也是许世子从来就鄙薄嫌弃他的原因之一。
许世子去沐浴,穆氏传唤叫人摆早饭,翠浓神色慌张的进来,俯身在穆氏耳边低声道:“奶奶,不得了了,怀梦院那边出事了。”
穆氏一下子就惊跳起来:“你说什么?怎么就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事就这么凑巧,昨晚她才和世子提到过楼采凝,怎么说说就出事了?明显世子对楼采凝很有几分心动,若这时候出了事,她的一切功夫岂不白做了?世子本就生性多疑,回头两相对照,她的好心也就成了毒心,贤惠便成了善妒,夫妻之间芥蒂从生,只怕从此再难交心。
翠浓一脸忧色,低声道:“一大早侯爷便把许吉叫了进来,不由分说便把楼四娘子身边的两个丫鬟绞死,径直拖了出去……”
许世子从净室出来,鬓边犹在滴水。他懒散的系着袍子上的绊带,一眼就看见穆氏望着他的仓皇神色以及翠浓逃遁一般的背影,不由的笑着走过来道:“和你的丫头又说什么悄悄话呢?”
穆氏勉强绽出一抹笑,这笑简直比哭还难看,她很有几分忌惮的远远望着世子,压根不敢靠近。
许世子脸色一沉,问:“怎么?”
穆氏强撑着虚软的双腿走过来道:“爷……”她才开口,眼底已现泪意,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泣道:“都是妾身疏忽……”
世子并不急着拉她起来,只目光沉沉的盯着她乌黑的发顶。
穆氏心知他此时耐心即将告罄,不敢再隐瞒,就算他知道后难免大发雷霆,也只能选择实话实说。
许世子听完穆氏的述说,脸色倒是越发和煦起来,只有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却因太快太急,穆氏根本没能抓住。
他闲适的坐到椅子上,漫不经心的道:“哦,,罢了,两个无足轻重的丫头,死也就死了。”
穆氏心中叫苦。两个丫头罢了,当然死就死了,可重点不是这个好吧?无端端的,侯爷为什么要出面处理楼采凝的两个丫头?定然是因为她二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隐情。许侯爷忽然就自由而肆意的出入怀梦院,还能有什么隐情?
尽管楼采凝名分未定,可阖府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早晚是世子爷的侍妾?
这事若传出去,许家原本就狼籍的名声只怕更要臭名昭著了。
穆氏抬脸,又是惭又是愧的道:“世子爷,这事只怕老夫人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处置才好?”
许世子坐在椅子上,微眯了眼睛,掩去了他眸底的所有光华,思忖了一阵,忽然低声呵呵笑道:“一个女人罢了……”
穆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许世子。听他这话的口气,他竟是要忍痛割爱了?
楼采凝身份不一般,断断没有为了遮掩丑事就将她悄无声息处死的道理。况且现下也不知道侯爷那边是什么心思,若他十分中意楼采凝呢?
爷占子妾,极不名誉。就算骨肉亲情,碍着声名,不会闹的沸反盈天,但父子情分受损那是必然的事。
穆氏以为许世子怎么也会愤怒的要向侯爷兴师问罪,不想他竟连烟火气都不起,就这样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就把父子失和的征兆扼杀于无形之中。
是该佩服他的胸怀呢,还是该敬畏于他的忍性?男人的奇耻大辱,在他这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这个男人的心性会到什么地步?
穆氏忽然身上发寒,她难免会想,若有一日他必需要牺牲掉她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如现在这般,不带一丝犹豫?
她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许世子平淡却冷厉的道:“楼家四娘子之事,你知,我知,不许泄露一分一毫,剩下的事……你就只当不知道吧。”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