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了,脑子和眼睛一直都没闲着。
林夫人意犹未尽,看样子一个时辰之内是不会挪动地方的了,杜霜醉微微蹙眉,小声的把手里的大包小裹交到一旁的小丫头手上,道:“我忽然肚子痛,出去一下,若是夫人问起,劳烦你替我说一声儿。”
小丫头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傲然的道:“懒人就是麻烦事多。”
到底没拦着。
杜霜醉也就悄悄的转出了首饰店。
一出门,望见阳光铺满青石的大路,杜霜醉不自禁的就吸了一口气。仿佛一下子心胸就开阔了许多,那些压在心底的雾霾也随即散了。可这不过是假象。
杜霜醉真想不顾一切的跑进充满阳光的世界里,可她不能。
她身后的尾巴太大了,她负担不起。
果然如杜霜醉预料的一样,从那天和林夫人出门以后,林夫人就再没叫过她。她用仅有的几个铜板塞给守门的丫头,打听到底是为什么。果不其然,是林暮阳从中阻挠。
杜霜醉神色平静的望着窗外,翘起唇角,露出一个缓缓的,弧度微小的,近乎虚弱的笑意来。
她是不是应该夸自己很聪明?
或者应该自夸一句她很有胆色?
再或者,她应该自信一点,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不被动,起码不像从前那样温顺的坐以待毙。
林暮阳一脚踹开了杜霜醉寝房的门,他润白如玉的脸上满是铁青,眼底更是一片血红,他径直冲过来,怒视着杜霜醉,道:“你狠!”
杜霜醉默然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呵呵呵呵,还想怎么明白?杜霜醉,我真是小瞧了你,原来你也有这么满腹心机的时候?先是假惺惺的去我娘跟前请罪,再然后求着她替你传封家信,眼见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又求着我娘带你出府门。不过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你就能找着人替你往杜家传递消息?你可真厉害,我怎么就小瞧你了呢?”
杜霜醉并没有被林暮阳激怒,她甚至隐隐的猜到了林暮阳为什么这么愤怒,她也没有反过去质问他为什么要像圈住鸟儿一样不给她一点自由。
她只是默默的转过头,等着林暮阳发作完了,才道:“我已经这样了,不想再让父母蒙羞,仅此而已。”
林暮阳气的一脚踢到椅子上。
椅子咣当一声,无力的摔倒,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杜霜醉只无动于衷的看着。她觉得林暮阳很好笑,他愿意折磨她,那是他的事,难道只许他心怀叵测的折腾人,还不许对方反抗吗?
林暮阳道:“你是觉得跟了我羞耻呢,还是说让你做妾你觉得羞耻了?你别忘了,当初你是什么身份,不是我,你现在就是青楼里的*子!”
杜霜醉很知道说什么会让林暮阳怒上加怒,甚至更失控。她脸色惨白,眼睛里积聚了水泽,却死咬着唇,将那句话咽下去,定定的望着林暮阳道:“所以呢?我无以为报,就该以身相许。”
杜霜醉不委屈,她甚至觉得自己矫情的要命。这个世上,除了血融于水的亲人,哪里能谈“感情”?
林暮阳目标明确,就是要她,是她自欺欺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终于逼得林暮阳和她图穷匕现,说出这样的狠话来,都是她的错。
他不需要什么男女之间的感情,他想要的不过是个和他从前有联系的活物聊以寄托。不管是不是相中她了,都是她的福气,否则就和他说的一样,她现在不定在哪个地狱里苟活着呢。
杜霜醉知道死是什么滋味,所以她格外的怕死,更不愿意随随便便的去死。如若不肯死,就绝对没有比现下更好的出路。可她还是不满足,可不活该被骂?
林暮阳冷笑着反问:“委屈你了不成?”
杜霜醉惨笑道:“怎么会?杜霜醉不过是残花败柳,蒙林三公子青眼,是我三生有幸,何敢委屈?可惜,我一向就是你说的薄情寡义之人,不懂得什么叫涌泉相报,既然林三公子觉得亏了,那杜霜醉今天就把你救下的这条烂命还给你。”
林暮阳发狠道:“你做梦。我救你,不是让你用一具冷冰冰的尸身来报答我的。”要不是他确认她手里没有利器,林暮阳这会儿真的会吓破了胆子。杜霜醉这人平常看起来无害而懦弱,可她真的狠起来,对自己绝对是下得去狠手的。
杜霜醉摇摇头,道:“就当是……做梦吧,可我会让这个梦,变成真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