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尔的注视之下,一道道电文随着报务员们指尖化为了电码,然后顺着长得似乎看不见尽头的电缆线,传递到了每一个地方的电报站,用不了多久,法国各地的人们就会知道,共和国已经在实质上完蛋了。
而他的事业,则刚刚开始。
当燃烧的激情和沸腾的热血开始稍微冷却之后,清晨的冷风让他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他拿出了怀表,看了看现在的时间。
已经是五点了。
预想中的最坏情况并没有发生,幸运女神回报了他的努力,将成功和荣耀奉献给了自己。
大局已定,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他在心中告诉自己。
此时此刻,路易-波拿巴肯定也正在爱丽舍宫当中,和自己的一众亲信们一起欢庆着自己的胜利吧。
然后,也许是因为觉得大堂里面太过于嘈杂闷气的缘故,他慢慢地走出了房间,然后从窗外仰头看着已经从纯黑变得有些灰蒙蒙的天空。
当天亮之后,我就将成为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几乎不用受到任何人的制约——除了那一个即将登上皇位的路易-波拿巴之外。
而他出于对夏尔的宠信和倚重,可想而知是不会太过于阻挠夏尔行事的。
那么,能够走上一个国家的巅峰,几乎可以为所欲为,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怎么也找不到答案,甚至连预想中的激动都已经慢慢消褪了。因为他发现,这一事实并没有给他带来那种无法自持的兴奋感。
是因为这一切还是没有满足我自己吗?他扪心自问。
接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怀表再度放进了怀中。
是的,我必须继续走下去,绝对不能停下来。
………………
时间的流逝不为人世间的任何事物而变换速度,就在全城的骚动当中,天渐渐放亮了,阳光让大街小巷重新变得光亮,却赶不走人们心中的惊慌和恐惧。
光明暂时统治了世界,但是黑暗却永恒地存在于世间。
因为昨晚发生了重大变故的原因,清晨走出家门的市民明显要比往常要少了不少。行人稀疏的街道上看不到多少往日的繁华,反倒是充满了萧瑟感,就连街上边的树木也因为阴沉沉的天空而显得灰暗,让人感受不到春天的盎然生机。
不过,这种萧条反倒有利于交通状况的改善。
从凌晨时分开始,一大群陆军官兵们乘坐一辆辆马车从城内各处疾驰,将一群黑名单上面的人从住处抓了主来,然后把他们作为政治犯押送到一幢公馆当中,严加看守。
出于对警察的不信任,夏尔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干脆将警察排除在外,只允许他们中立旁观,不仅抓人的行动不允许他们插手,就连关押他们的地方,也并没有选定在警察局当中,而是特意选择了一座公馆,由支持总统的部队自行看管。
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抓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反对派看到了自己的亲朋好友也一同被抓之后,心里对路易-波拿巴等人的倒行逆施更加是痛恨不已,到处都响彻着怒骂声,以至于嘈杂得像是把国民议会给搬过来了一样。
因为得到了夏尔的事前指示,所以负责看押的官兵对这群政治犯的叫嚣和怒骂都没有当做一回事,任由他们对胜利者骂骂咧咧,只有实在闹得不像话的时候,才采取暴力手段,强行压服了这群人的怒火。如此反复了几回之后,也许是因为暴力手段起了效果,也许是因为对形势已经渐渐绝望,更也许是因为实在太过于困倦的缘故,这群人的叫骂声才渐渐平息了下来,看上去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前途未卜的命运。
就在这时,一辆装饰平常的双驾马车突然在公馆的门口停了下来。
然后,这次政变的指挥者之一,夏尔-德-特雷维尔先生慢慢悠悠地从车厢当中走了下来。
当看到来者并非是新的囚犯而是夏尔之后,负责看守的官兵连忙向夏尔敬礼。而当那些被关押在各个房间当中的政治犯们透过窗户看到这位政变的罪魁祸首之后,潮水般的怒骂顷刻间就朝他涌了过来。
随着他们的怒骂,一些原本因为困倦已经再度睡着的政治犯也被惊醒了过来,然后马上也参加到了对他的声讨当中,一时间怒骂声声震云霄,好像要借此将他活活拉入地狱一样。
然而,哪怕是面对如此的阵仗,夏尔依旧面色不改,只是平淡地朝向自己致敬的陆军官兵们挥了挥手,然后一步步地走进了这座公寓,一点也没有将他们的怒骂当做一回事。
当时在国民议会接受质询的时候他就没有怕过这群人,如今他们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要见几位犯人,带我过去。”他简短地朝旁边的一位军官下了命令。
“您想要去见谁呢?”这位军官恭敬地问。
“……”夏尔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先带我去雨果那里吧。”
“是,先生!”军官马上服从了他的命令,然后伸出了手来向他指引方向,“请跟我来吧,先生,他就在这边!”
夏尔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上了楼梯,一步步地向维克多-雨果所被关押的房间走去。
到了那间房间之后,军官殷勤地打开了房门,然后夏尔直接走了进去。
此时的维克多-雨果,正坐在一张书桌边,好像在沉思着什么。当听到了夏尔走进来的脚步声之后,他马上抬起了头来看着门口,然后正好和夏尔对上了视线。
因为一夜没睡的缘故,他看上去有些疲乏,眼睛里面也有些血丝,头发更加十分散乱,显然心情十分沉重。
不过,当看到夏尔之后,他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丝高傲的光。显然,他现在已经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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