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护士说:如果陶乐妈妈听到这消息的话,估计想死的心都有。
但是,当下的我,的确是半点儿想死的心都没有。我于半夜时分到了民居,一下子订了20天的租期,算算时间,20天后从这里启程,前往我支教的山村,时间上正好。
在机场,我已经买好了足够我和乐乐几天的换洗衣服。衣服很简单,也很朴素,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竟也不觉得身在异乡。
“累吗?”乐乐睡在我身边,我轻声问他。毕竟是大病初愈,就跟着我这样长途跋涉,我好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乐乐却笑道:“不累。妈妈我们是出来旅游吗?”
我轻抚着他的头发:“不是旅游,妈妈要去大山里工作,那里有很多需要帮助的小朋友,乐乐可以跟妈妈一起去帮助他们吗?”
乐乐重重地点头:“可以的。”
他懂事的样子,让我觉得格外欣慰:“那里条件会很艰苦,可能没有水刷牙,也不能经常洗澡,还会有很多蚊子……当然妈妈会想办法添置蚊帐,尽量让乐乐生活得好些。”
乐乐从枕边抱过他的奥特曼:“不怕,让奥特曼去打蚊子。”
我不由笑了,我什么行李都没带,抱着乐乐就从医院里出来,乐乐却没忘记再抱住他的奥特曼。
这一抱,抱得对啊,奥特曼毕竟可以打蚊子呢。
这奥特曼是康子歌买的,在我们深深入睡的时候,它安静地躺在枕边,好像可以将我们母子二人都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平静安宁。
在小镇的星空下,我们安然入睡,浑然不知在C市,多少人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早上,是公鸡的打鸣声将我从梦中唤醒。
一睁眼,第一念头就是——我要起床给康子歌做早饭!
可是转过头来,却望见乐乐睡得正香的小脸,和那个与他脑袋靠着脑袋的奥特曼。
终于反应过来,我已经身在异乡,我离那些纷纷扰扰的人和事,都已经恍若隔世。
我已经不用起早给康子歌做早餐了,嗯,也没有那样一个康子歌,来盼望着吃我的早餐了。
我曾经多么盼望着可以好好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可是当这样悠闲的生活真的降临之时,我比平时醒得更早,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少了康子歌。
只有离开后,才能懂得自己的想念。
在清晨鸟儿的声声鸣叫中,在这与世隔绝般的人间天堂中,认真地审视自己的内心,让那些思念的种子,自由地升出枝桠,姿态各异、性情百样。
当你爱一个人,怎样思念都不为过。
只是不知,千里之外的他会不会也这样思念我。
是的,我不知,我在这湛蓝的天空、静谧的清晨、悠远的尘世里游走,浑然不知在那个被我丢弃的世界里,究竟正在发生着什么。
此时的我是罪恶的。罪恶到需要暂时从画面中隐匿,被这剧情判一个漫长的缓刑。
C市,西山医院。
天色未亮之时,康子歌从手术室被推出来。
他脸色苍白,宛若入睡一般。
从来只在重大手术中才会出面的院长,神情严峻却又疲惫地出现。慕天集团的重要核心人员全部守在门外,李轩文、杰西卡、丁柏成……还有闻讯而来的丰晴。
他们一涌而上,等待院长的最后宣判。
所有的人,都心情无比忐忑。因为一般在这样的时刻,剧情往往会出现套路。
如果院长沉重地说:“我已经尽力了。”那这就将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如果院长明哲保身地说:“一切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是不是强烈了。”那这就是个虐心的纯爱剧,必须上三十集的内心独白和闪播回忆。
如果院长不置可否地说:“只要能在XX小时的观察期内醒来,就表示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那么恭喜各位,康子歌将不可避免地滑入失忆的深渊,人们终将发现,这就是一个套路剧。
在无数双忐忑眼睛的期待中,院长揉了揉太阳穴:“手臂骨折,脑部受到震荡,已处理完毕,病人需要绝对卧床休息。”
众人一听,这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意思么?
李轩文追问:“院长,我们康总……没事吧。”
“哦,没啥大碍。那么快的车速,只受这么点伤,要感谢他的汽车,安全性能够高,呵呵。”
众人顿时舒了一口气。
看多了言情剧的“丰福妹”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不会失忆吧?”
院长望了望她,心想,只认识陶乐妈妈是康先生女朋友,你这么关心,又是谁?
院长是个保守的人,顿时对“丰福妹”没了好感,眉毛一扬,说:“小姐你是用手臂记事的吗?”
放松下来的李轩文顿时想笑,憋住了。
丰晴还不甘心,强硬地对院长道:“那他怎么还昏迷着,没醒?”
院长完全忽略她的盛气凌人,平静地道:“因为麻药。”
四个字,直接将丰晴憋死。没有常识就要被人欺负,有钱也没人鸟你。
“哪位是家属?或者代表人?”
丁柏成和李轩文赶紧上前自我介绍。他们两个也是康子歌没出事之前指定的非常时期负责人。
这一点。杰西卡也只能服。在紧要关头,康子歌最信任的只有李轩文。
搞半天,那个意见多多的大小姐根本和病人一点关系都没有,院长已经完全不想和她烦,直接绕过她身旁,将丁柏成和李轩文带进自己的办公室。
在外头等待的丰晴和杰西卡各自心怀鬼胎,假装看着医院里雪白的墙壁,突然,两个人几乎同时拔腿,向康子歌的病房跑去。
是啊,谁都想当康子歌醒来时看到的第一个女人。
万一他真的失忆了呢?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凡事还是得拼个万一啊。
世事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你准备得沉甸甸的,随手一扔就可以杀死方圆十里的蚊子时,可能这一年蚊子集体出走,根本就没有出现。
杰西卡和丰晴二人,心不可谓不诚,守在病房前打了半宿的瞌睡,好不容易等到康子歌苏醒,看到第一眼的竟然是替自己换盐水的护士。
这个现实也太让人挫败了。尤其是杰西卡和丰晴发现康子歌竟然苏醒了之后,她们恨不得把护士从楼上扔下去,然后让康子歌重新昏迷一次才好。
康子歌没有说话,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康总,您怎么样了?”杰西卡凑过来,成功地抢在了丰晴前面。
丰晴生得丰硕,比杰西卡整整大了一圈,轻轻将臀部一拱,就将杰西卡从床边挤了出去。
“弗兰茨,你怎么样了?”
杰西卡大怒,“弗兰茨”明明是我叫的,我这还入乡随俗地叫“康总”呢,你一个“丰福妹”在这儿装什么外宾,还叫人家英文名,不怕人家叫你“福妹”么?
“丰小姐,康总说过,不喜欢人家在这里还叫他的英文名。”
这话,杰西卡没瞎编。
在不知道哪次的销售会或是发言上,康子歌的确曾经这么讲过,不过此时由杰西卡提出来,却分明是挟着鸡毛当令箭的意思了。
丰晴顿时吃瘪,谁让自己连康子歌的脾性都没看清楚呢?
康子歌也是累。老子追逐爱的小飞机,不小心和栏杆亲吻了一下,差点把大牙都磕掉,你们还在老子面前争吵什么英文名。
苍白的俊脸顿时就黑了,就是还睡在床上,也能将他铁青的脸色看得清清楚楚。
他望向丰晴:“丰小姐怎么在这儿?”
丰晴昨晚就收到了从机场发来的短信,并且和航空公司确认过,知道最大的敌人已经远走高飞,眼下她就算一时得不到康子歌,起码康子歌身边也没有缠着他的人了。
也就是说,康子歌自由了。
丰晴要的,就是一个自由的康子歌。她不在乎康子歌对自己的态度如何。
“听说你出了事,我昨晚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在医院里等了一宿,你怎么就这样的态度啊……”
她娇嗔。
康子歌丝毫不给面子:“没有哪个男人出了车祸还会心情好。要想听好话,找你那些男朋友去。”
丰晴却双眼一亮:“呵,吃醋了呢。我的那些男朋友,早在结识你之后就分手了呢。”
康子歌闭上眼睛:“真是不胜荣幸。”
杰西卡听得也是恼火,她虽然一点都不喜欢那个音乐老师霸占在康子歌的身边,但也不代表喜欢丰晴摆出这副登堂入室的架势。
“杰西卡……”康子歌叫道。
杰西卡立刻应着,凑上前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向丰晴飘了过去,好像在说:看吧,关键时刻,康总还是只与我说话。
在病床边弯下腰,杰西卡轻声问:“要不要替您垫个垫子?”
康子歌却简单地道:“不用。你们都回去吧。我喜欢安静。杰西卡你去把王姐接来照顾我就好。”
得,一个美艳千金,一个白领丽人,统统不及一个保姆大妈。
不知道这两个一同走出病房的漂亮姑娘有没有反省一点点自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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