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只是两位厨娘小瞧闵芳菲,就连张庄头昨儿听了娘子告诉自己的话时,也是满心的不以为意。
四姑娘生的娇滴滴美人一个,那样小巧的手,怎么可能拿得起灶上的锅子,铲子,勺子?
张庄头心中窃笑,四姑娘多半只是嘴巴上的功夫,说说而已,真要动手时,还要两个灶上娘子出马。
他们胡乱揣测着,然而,等芳菲系了围裙,站到案子前时,大伙儿都傻了眼。
就见柔柔弱弱的四姑娘用起刀来说不出的干净利索,那块鹿肉在其手下,不大会儿功夫便成了四四方方的肉铺,油锅中滚烫,却是炸的半熟的排骨,刀起皮落,青虾去肠线,快的叫人看不出手法。
两个厨娘平日也不过就是做些萝卜白菜,手艺再好,也有限,和宫妈妈是无法比拟的。她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不禁看的呆住。
张庄头娘子连忙将芳菲从头到脚重新又打量一遍,心中才有些明白,怎么府里都说,大太太对这个庶出小姐是极为喜欢的。
换了是她,跟前有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她也会欢喜。
两个时辰后,四凉四热八道菜几乎成型,其中被腌渍浸透的鹿肉被单独放在了一个水晶莲花大盘中。鲜红的鹿肉还带着血丝,周边点缀了许多栀子花瓣,压住了腥气。
芳菲洗了手,从文鸢那里接过干干净净的帕子,这才与来取菜的醉书说道:“鹿肉很是新鲜,现烤着吃味道最佳。这道排骨闷鲜笋是晖南的名菜,我只瞧宫妈妈做过一次,若味道不正,叫客人千万谅解。”
醉书一一记在心里,不大会儿功夫,小丫鬟们就装满了四个大大的食盒。
另有粗壮的婆子抬上小火炉,径直往西边闵云泽的院落而去。
几个打下手的小丫鬟也都累瘫在台阶上,或是依门框而坐,或是盘腿往青石板台阶上一歇。芳菲接过文鸢递来的蜜茶,满口饮下:“把剩下的菜分作两份,一份送去给张叔,一份散与小丫鬟们打牙祭。”
原本还东倒西歪的小丫头们立即欢呼,连跑带跳的去尝菜。
芳菲笑望着她们,却一转眼看见角落里站着四个脸生的丫鬟。年纪都在十四五岁,和府中丫鬟不同,这些小姑娘虽相貌清秀,但皮肤略显黝黑,是常年在日头底下劳作的显现。
芳菲冲这四人招招手:“你们怎么不进去?”
四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扭捏的不敢答话。
芳菲心领神会,叫文鸢拨出一碟子排骨递到四人面前:“这骨头炸的酥烂,很入味。辛苦你们一早上,多少常常,是我一番心意。”
文鸢将盘子往前递了递,笑道:“咱们姑娘最好的性子,如今大伙儿相处的时日还短,来日方长,你们慢慢就知道咱们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了。”
四个丫鬟都是朴实的庄稼人,因模样还不错,被张庄头娘子选了进来伺候,每人每日五个钱,一日三餐都是庄子上供给,张庄头娘子还特意给每个人裁剪了一身新衣裳。
京河庄子上的佃户几乎都仰仗大太太这块陪嫁地过活,生儿育女的也多,但他们和闵家的家生子不同。家生子到了年纪,可以进府去当差。佃户们的女儿贫寒者居多,为每日的五文钱和那件新衣裳,这四个丫鬟也算是过五关斩六将,才得了眼下的美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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