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的是生命最深处最真切的温暖。代表的是无与伦比的信任与关爱。
这样的情感,她能给黄雅倩吗?不,她不知道……
再长的走廊也有走完的时候,季半夏站在黄雅倩的病房门口,手臂举在半空中,却迟迟不敢扣响那扇门。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特别的铃声,一听就是知道是傅斯年的。
傅斯年等不到她,所以打电话过来了吗?
季半夏咬咬牙,轻轻推开门。
傅斯年正举着手机放在耳边,见季半夏进来,迎过来摸摸她的手:“冷吗?”
她脸色青白,像是在寒风中吹了很久。傅斯年有些担心,让她在椅子上坐下:“我给你倒点热水。”
季半夏牵线木偶般点点头。进门后,她根本没敢向病床上看一眼。
可病床上的黄雅倩,却一直在凝视着她。
黄雅倩凝视着女儿,她的眉眼,已经完全脱去了幼年时的影子,她知性,成熟,明媚。是开得正好的花。
“半夏,坐过来好吗?我有话想跟你说。”黄雅倩虚弱地抬起一只手,朝季半夏招了招:“孩子,坐过来。”
傅斯年知趣地离开了病房,留给母女俩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季半夏别扭地在床前坐下。黄雅倩伸出一只手,执拗地要跟她握手。
犹豫很久,季半夏还是伸出手,轻轻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掌。 》≠》≠,
“半夏,对不起。”黄雅倩的表情很平静,那是一种暴风雨过后的平静,一种看透世事之后的平静和从容:“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不肯原谅我。”
她接着道:“今天是我的错,我不该在那么多人面前和你相认。我承认,我害怕,我害怕你不肯认我,所以我特意叫上这么多人当见证,想通过众人的见证给你施加压力。”
“幸好,你是个倔强的孩子,和小时候一样,你还是那么固执。你没有虚伪地接受我,没有违背自己内心的意愿。”黄雅倩伸出另一只手,在季半夏手背上拍了拍:“我一时糊涂,觉得伤心,又觉得没面子,所以想也不想,吞了一大把安眠药。半夏,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觉得是你的过错。其实是我自己看不透,心思太狭隘。”
季半夏没想到这个时候黄雅倩还来安慰她,惊讶地抬头看着她。
黄雅倩微微一笑:“人从鬼门关过了一遭,反而清醒了许多。我年轻时做错了许多事,包括现在,也还在不停地做错事。孩子,你不认我,我能理解。不认我也没关系,反正我还是可以经常看到阿梨,可以尝到含饴弄孙的乐趣。也还是能看着你和斯年美美满满地过日子。知道我的女儿女婿,我的外孙女都过的很好,这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我知足了。”
季半夏没想哭的,可眼泪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她呜咽着,不敢看黄雅倩的脸。
“没关系的,孩子。这辈子你都不认我,也没关系的。”黄雅倩笑着:“我年轻时做了太多孽,现在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