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绕在琴声所到之处,房间、梁上、树梢、草尖、花蕊……
他反复的弹奏着这一首曲子,绿衣渐渐皱起了眉头。因为琴音愈来愈沉郁,似乎满是伤痛,进而带着几分狂乱,竟给人一种如黑云扑顶般压抑的感觉。
绿衣忍不住跳下小榻,冲过去一掌按在琴弦上。
“嗡-!”的一声,琴声陡住,黑风猛然一惊,几根琴弦应手而断!他直勾勾的瞪着绿衣,神情犹如从梦魇中惊醒一般。
绿衣有点害怕,他别是弹琴走火入魔了吧?虽然还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你、你弹累了,得休息、休息一会!你、弹琴要慢慢来,别着急!”绿衣结结巴巴的找了个借口,立刻又跑回屋里。
一面梳洗,一面偷偷注意着黑风的动静。
黑风依旧如木雕一般坐在琴前。
绿衣梳洗完毕,
黑风还是如木雕一样坐在琴案前
初相见,时火光中那张了无生意的脸又浮现在她脑海中,心里一阵酸涩,顿时柔软起来。
走过去,摇了摇黑风的肩膀,“你歇会儿,我来弹!”
琴音清澈而又宁静,而后生机渐起,旋律明快而流畅,心灵也似乎被清清的流水潺潺淌过,变得清明。
“这是流水!”
“不错,流水汤汤,这就是俞伯牙的《流水》,想学吗?”
“你再弹一遍!”
绿衣很好说话的又演奏了一遍。
又一曲终了。黑风又恢复了平素的样子。
“弹的不错,你在水边长大?”
“可以这么说!”
绿衣理着袖子,心道:我《流水》弹的好和我是否在水边长大真心没多少关系!
“你会水么?”
呃,越跳越远,绿衣心道:我当然不会告诉你我这两次都是从水中逃生的。
“嗯,还不错吧!怎么问这个啦?”
“随便问问!”黑风又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小院内一时沉寂。
黑风的手臂蓦然被一双小手抓住,讶然睁开眼睛,小姑娘巴掌大点的小脸近在咫尺,双目灼灼,不由一时心跳加快。
“这里是扬州城南对不对?”绿衣低声问道。
他怔住,当初绿衣被带进来的时候,是用了药睡着的,这二十多天也确实没出院子,也没有爬上树梢屋顶之类的动作,实际上也没那个可能,不知道她什么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的。
“看来我说对了!”绿衣狡黠一笑,不待他回答,继续说:“我们现在所处的院子是在一处庄子之内,对吧?并且,这个院子并不在庄子中间,应该比较靠近外围,对不对?”
“你究竟要说什么?”
“出去,我们一起逃出去!”绿衣紧紧抓住黑风的手臂,深怕他说出拒绝的话,急急道:“我知道,你也不想呆在这里对不对!你带我出去,我能保证半个时辰之内,我们就可以自由了!我可以回家,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得到的!”
小姑娘说的又快又急,声音又压的极低,气息直喷在他耳畔。
黑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出不去的!就算我带着你也是出不去的!”
绿衣咬着唇思索片刻,“那这样,你出去,你总可以出去的吧?我告诉你一个地方,你去叫他们来救我,那个地方也在城南,应该离这里不远!”
黑风摇摇头,“这个地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有人来救你,来救你的人实力也很强,但是他们找到你的时候,恐怕只能是一具尸体!”
绿衣似乎有点不明白。
“你觉得是你的人从外面打进来快,还是这里面的人杀死你快?”
“难道不能悄悄的进来?”
“怎么可能?你忘了我们这里是干什么的?”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只去报个信就回来,当然别让人发现。他们来攻的时候,你保护我,然后里应外合,一起冲出去,如何?”
“你以为在这里,我的地位比你高多少?区别只是一条养熟了的狗和一条没养熟了的狗!”黑风闭上眼睛自嘲道。
“没有任务,我没有借口出去,虽然我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若去了不应当去的地方,我回来的时候,你恐怕就算没死,也不会在这个庄子里了,到那时,你当如何?到那时你的身份越高,就会越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