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盖子轻轻合上,看着谢云望的父亲缓声开口:“你起来,我谢氏族法没有子错罚父的规矩。”
谢老太爷说完,又看向谢云初:“你当着云山书院众人的面,以输则不继承宗主之位,不参加科举,不拜纪京辞为师来与谢云望做赌,可想过……若你输了,谢云望可不见得会为你求情?”
谢云望闻言脊背僵直,抬眸看了眼谢云初消瘦的背影,拳头收紧。
宗主这话,没说错……
今日若输的人是谢云初,如今宗主和族老都在,谢云望怕是要在这里逼着谢云初履行赌约了。
“六郎押如此大的筹码与云望族兄做赌,一来是表明为替祖父与自己正名的决心,二来……也是六郎有这个自信能赢。”谢云初语声平淡,“且,六郎并非为云望族兄求情,只是权衡之后认为延后执行族法,对谢氏有好处,不论来日六郎是否会成为谢氏宗主,做为谢氏族人当以谢氏一族为先。”
“好!”谢老太爷听到谢云初这话,高兴极了,他将茶杯重重搁在身旁小几上,“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厩库为次,居室为后。我等谢氏子孙,自当以谢氏一族兴旺为重,光耀门楣为重,祖宗宗族为重!!”
谢老太爷起身,朝着谢云初踱了两步,拍了拍谢云初的肩膀:“六郎!你很好,是我谢氏的好儿孙!你没有让祖父失望!”
谢云初连忙谦卑行礼。
“罢了,云望……有六郎为你求情,今日罚你五十鞭,领鞭之时背诵谢氏族法序言,错一字……加一鞭!断手之罚……等科考之后再行。你要记住,你是陈郡谢氏后人,不论何时都要以我们谢氏宗族和门楣为重!”谢老太爷神色肃穆看着跪在地上的谢云望。
谢云望劫后余生,眼眶发红,郑重叩首:“不肖子孙谢云望,谨遵宗主教诲!”
“多谢宗主!”谢云望的父亲也连忙道谢。
谢云望结结实实挨了五十鞭,人是昏着被抬出祠堂的,脊背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不过,谢云望也是硬骨头,他知道自己此次因为谢云初求情,是谢氏族中头一个在族法面前得了宽限之人。
他是真心知错,跪在祠堂前厅一遍挨鞭子,一遍咬牙背族法。
围观的谢氏族人,看到最后无不心惊胆战。
谢老太爷虽然最后在族法面前松了口,可让谢云望一边领鞭,一遍背诵族法序言,着实是震慑了谢氏这些小郎君们,让这些年幼的小郎君对族法越发敬畏。
从祠堂出来,谢老太爷心里很高兴,想到刚才谢云望的祖父不住对谢云初致歉和道谢,族人也不住口的夸赞谢云初……
他明白自己孙子此次收揽的,绝不只是谢云望这一家的人心。
“听说昨日请了府医?”谢老太爷问。
“让祖父忧心了,只是身子虚弱,昨日强撑一日有些脱力。”
谢老太爷看着身子单薄的谢云初,越发忧心,道:“在家中好好歇息两日再去书院,就当陪陪你祖母和母亲,日后跟随纪先生……还不知若久才能回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