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狐妲己

么深深进入我的身体，我感到一股剧烈的疼痛，深入骨髓，深入心底。

    那一刻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一闪即逝，仿佛我的错觉。他轻轻安抚着我。掌心拂过我身躯，热热麻麻。

    我突然想起那时候，我睁开眼看见那人对我笑，掌心拂过我的伤处，热热麻麻。

    我闭上了眼，你救我一命，我还你江山如画，助你君临天下！

    我的任务是迷惑纣王，我好像失败了，我根本看不到他眼中的任何迷恋。

    但是我好像又成功了，他就像外人眼中看到的那样，非常宠爱着我，对着大臣越发残暴了，做着种种加快他江山灭亡的事。可是我却感觉那只是因为他想做，而不是为我做。

    有大臣的时候，他会对我做着种种亲密的事，眼神之下却是冷凝。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却总是喜欢让我为他起舞。

    衣袂飘飞，倾国倾城。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得到他眼神中对我的爱恋。

    我不相信我堂堂九尾天狐会迷惑不了一个如今身为人类的他，要知道，就算当初的姬发对苏妲己也是非常迷恋的!

    我是九尾天狐，世界上唯一的九尾天狐。即使我没有了法力，到后来我已经深刻的看到他对我的爱意，我微微得意。

    只是，我始终不明白他眼中深深的孤寂从何而来，我知道他并不像外界传闻的残暴恶劣，可是他却做着拿自己的江山游戏的事，我始终不懂他！

    可是我不需要懂，我只需要完成我的任务。我只需要让这商朝天下灭亡，我只需要让姬发得到这天下。

    娘娘说的很对，我很适合做这些事。迷惑君心，酒池肉林，陷害忠良。

    尤其是陷害忠良，我真的觉得自己来对了！

    商朝出了名的忠臣比干，见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该死！

    我感觉到了诅咒的味道，多么亲切啊！我亲自下的诅咒，万年生命里，我唯一下过的诅咒！

    我想到了青衍，他为我自爆神魂，在那爆炸的烟花中看着我，眼光深静，波光潋滟。

    前世他一缕神魂逃脱，成为娘娘的弟子后，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找他，可是即使后来我拥有无上法力，却一直没有找到他。

    原来是投奔了截教，有圣人庇护，怎么能找到呢?！这一世恐怕是奉通天教主之命来辅佐商朝的吧，只是可惜了，你遇到了我！

    我一直在笑，笑得魅惑无比。

    我告诉纣王，我有心悸之症，需要比干的七窍玲珑心方可活命。

    帝辛就那么看着我，眼神沉静，表情温和，仿佛明了了一切。我也坚定的魅惑的看着他，有点赌气的感觉。

    然后我看到他笑，眼神宠溺。他说，好。

    若再见，噬其心，焚其身。我做到了，还因此发明了炮格之行。

    看着比干痛苦的在刑罚之下，我低喃，还不够。当年青衍的痛不比这少，而他却在截教庇护之下活了这么多年。截教。

    哦，我答应了要为苏妲己报仇的，机会当然有。

    在我的撺掇之下，纣王命西伯侯之子，伯邑考入朝为质。

    我知道这时的姬发还尊敬着他的大哥，认为必然会让伯邑考继承候位。所以我替他做了决定，也正好帮妲己报仇。

    伯邑考被剁成肉馅送给其父姬昌食用，以证明姬昌没有传闻那么厉害，得以回封地。

    姬昌回去了，才对伐纣有利，不是吗？！这才是我的目的。

    至于伯邑考，当然也死了，不过那姬昌食用肉馅不过是普通的肉馅而已。毕竟是妲己深爱过的人，我答应了包帮她报仇，让他永远陪着她。

    他的神魂被娘娘带走了，化成一只兔子，被送往了月宫。那里现在是苏妲己居住的地方，她现在的名字是嫦娥。

    我是认识苏妲己的，前世就认识。

    她和后土经常回到女娲宫来玩，她是后羿的妻子，都是巫族之人。因为她的容貌和我之前化形的相似，我也很愿意和她亲近。

    后来我面壁千年，出来之后巫族已经灭亡，我游走人间，听到那些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的故事，只是笑，默不作声，我知她的深情，明了她的不悔。

    没想到，为了伯邑考，后羿的转世，不顾天地大劫，又转世成人。

    可是一切在天道的力量之下，都只能化为灰飞。只能选择牺牲她和她的爱情。

    本来她的宿命应该是灰飞烟灭，神魂飘散。因为她的私自下凡，为了我的任务不能有丝毫差错。

    我终究还是不忍，我去求娘娘。娘娘很为难，可是还是答应了我。

    我知道她一定会答应我。她一项宠爱我，即使这种宠爱无由来。

    商朝一步步走向灭亡，截教一步步走向败落。我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我时常会看着帝辛发呆，试图猜测他的想法，他也只是微笑着任我看，眼带宠溺，波光潋滟。

    我始终猜不透他，他好像没什么可在乎的，即使是自己的江山，也微笑着任其落败，静静看着俗世繁华。

    有时我会莫名心痛，无由来的痛。然后更变本加厉的做那些让商朝败落的事。

    喜媚和玉娇都来到商朝来帮我，喜媚入了宫，而玉娇坚持留在宫外为我做事，我答应了。

    可是当我听到玉娇的恶耗时，喜媚才肯将原委告诉我，原来她们之前去了西岐，而玉娇一直和姜子牙缠斗，不知为何姜子牙一直没有杀她，而她却动了心。

    我借病修养，不让任何人见，然后神魂回了原身，去看玉娇最后一面。

    她是被姜子牙打伤的。

    我去见她时，她已经濒临死亡，或者说是已经存了死志。她见到我，眼神一亮，微笑着看我。

    她说，姐姐，不要爱上任何人！

    我默然无语。

    我去见了姜子牙，或者说，他还有一个名字。姜尚。

    周朝大军越发逼近商朝国都，帝辛却越发平静。更是频繁的让我为他起舞，然后抚摸着我的头，眼神静寂而温柔，我只是沉默。

    那一天他在鹿台自焚，然后再火中对我笑，眼神静寂，波光潋滟。

    然后我听到他的声音。

    他说，我爱你。

    我想起曾经陪伴我的那些人，他们一个个相继死去，他们临死前对我说：不要爱上任何人！

    我总是沉默不语，因为我知道，他们说的已经晚了！

    早在我还是个小狐狸时，那人对我微笑，掌心拂过我的伤处，离开时翩然姿态，早已经烙入我的心底，千年难忘。

    我想，我还是逃脱不了狐族多情的命运。

    千年之前，我爱上东皇太一，千年后，我又爱上了帝辛。也许中间还有一个人，一个我一直想要忽略的人，青衍。

    我本来以为我会爱上姬发，东皇太一的转世的，后来才明白那只是想要报恩的心情，就像当初娘娘在失去伏羲之后，面对伏羲的转世却不敢靠近。

    她说的那时的话，她说，心爱的人是不一样的，即使还是他，却已经不是他了!

    其实那时我想问的是，不是爱人的又会是怎样的？！可是我没敢！因为娘娘那时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伤痛，我突然很心疼。

    有时我会感觉她就像我的母亲一样，甚至比我的母亲对我还要好，这种好无由来莫名其脉，却不妨碍我对她的感激与尊重。

    千年之后，世上已经没有了东皇太一，即使是他也不是他了。而青衍，我一直以为我对他的只有愧疚，他为我付出太多，让我的愧疚掩盖了我对他那一丝不明的爱意。至于后来，他已经为我死去。

    当我意识到自己爱上帝辛的时候，也已经晚了。看着他在大火中对我微笑，我一瞬间泪流满面。

    一直以来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是因为我怕他不爱我，我一直猜不透他，有时甚至看不到他眼里的感情。

    他的宠爱和任我放纵毁灭他的江山，好像也只是因为他不想要这个江山，任何一个人想要毁掉，他都会放纵。

    这一刻他对我说，我爱你。我知道他是真的爱我了，而我，也是爱他的。

    什么时候呢?也许是第一次见面，他对我笑，表情莫测，也许是他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眼中闪过的怜惜和安抚，也许是后来他一次次的放纵和孤寂。。。。。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刻我确定，我深爱着他！

    我哭着对他笑，然后跳进火中，为他起舞。

    我知，他最喜欢看我起舞，火光蒸发掉我的泪水，我的笑，倾国倾城，魅惑无比。

    他在火中缓缓向我走来，微笑着看我。

    眼神静寂，波光潋滟。

    帝辛死了，而我却还活着。

    凡火焚烧的只有我人类的身躯，我的妖魂却焚烧不掉。

    天下皆知，妖姬苏妲己的妖魂被大周国师姜子牙抽出，受酷刑而亡。

    而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还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姜子牙就是我的二姐的儿子，姜尚。他配合我在世人眼里演了一出戏。

    他抽取的不过是我此身的一缕神魂，而上次回到原体之内，我已经将神魂留在了那里。

    他当年拜入圣人门下，虽然修为不高，却很得原始天尊的喜爱，几千年下来修为也很高了。当年巫妖大劫，也得以逃脱。

    此次大劫，被原始天尊交付重任，转世辅佐姬发。

    我没想到他竟然还保留前世的记忆，他认出了我。我对他提出那个要求。玉娇的死刺激到了我，我不想在自己的命运再被人左右。

    如果成功，他没有任何好处，说不定还会败露，如果失败，他的结果可想而知。他本来有着最好的前途。可是，他答应了。

    我也没想到他会答应。他眼神沉寂，一如当初跪下与我拜别之时。他说：

    青颜，我当尽全力完成你想要的！

    他从来都是叫我的名字，即使知道我是她的长辈后，即使知道我是他娘亲的妹妹。

    我大概是这场天地大劫最大的获利者了，我成功脱离了天道的束缚，这是连圣人都没有成功的事！

    此次天地大劫，大周成功灭商，截教门下损失最为惨重，而且天庭顺利封神。妖族也顺利得到了生存的机缘，得以延存。

    圣人呢？！还有娘娘，我一直把她当做母亲的那个人。

    因为我的任性，为了成全我的心思，为了让我脱离天道束缚，娘娘背着另外几位圣人帮了我，圣人的计划失败了，他们被天道惩罚从此不得踏入洪荒一步，只能神魂降临洪荒，在鸿蒙深处九离天修炼。

    那日她神魂降临，微笑着看我。

    她说，脱离天道本就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想一搏而已。

    天道忌惮龙凤二族势大，所以龙凤二族灭，天道忌惮巫妖二族，所以巫族灭，而妖族因为有圣人周旋，方留下火种。而天道开始忌惮圣人。

    此次没有圣人死亡，只是被迫迁往九离天，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在娘娘面前痛哭不已，我已经后悔了！

    我说，可不可以让帝辛活过来，我不要再管妖族生机如何，我不要再管姬发是否能登上皇位，我只想他活过来！

    这是我第一次在娘娘面前失态，还说出那样放肆的话，可是娘娘还是没有责怪我，一如既往的包容，却让我更加痛苦内疚。

    我听见她的声音，如在天外。她悠悠而叹：

    想不到，你还是爱上了他！

    我不懂她的意思，只是哭泣，看着娘娘离去，神魂飘离，无能为力。

    都离开了，我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了!

    我无能为力，真的很无力，即使脱离了天道束缚，有很多事情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知道，帝辛转世了。可是我没有去寻找什么。

    我爱的只是帝辛，无关前世今生，我爱的只是纣王帝辛。

    即使转世的是他，可也不再是他了！

    我开始长久的守在他的坟前，一年又一年，千年，万年。。。。。我的有生之年。

    我有时也会去看看洪荒，我看到青丘狐族的兴盛与落败，直至灭亡。但是我没有去管，丝毫插手的意思都没有。

    我去过花果山，青衍神魂所处的五彩石仍伫立在那，纹丝不动。而旁边有一只小狐狸守在那，那是我的三姐。

    当年她被我驱逐出族后，我秘密将她带到了这个地方，我知她对青衍的情意，知洪荒世界多变，即使我身为圣人弟子。

    我没有现身，看过就走了，这世界除了帝辛坟前已没有能让我停留的地方！

    我也曾去过姬发寝宫，他已经是这个世界地位最高的皇。君临天下，富有四海。

    我在桌上放下一盏酒，然后飘然离去。

    我想起那时我深深对他拜下，笑意倾国倾城，魅惑无比。

    我说：君它日必将君临天下，富有四海，那时我将为君把盏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