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元德无法,只好在城外校场排开兵马,围拢住一个圈子,将百姓隔在外围,只等双方前来,午时过后,景琼骑着一匹千里乌雕马,带着数十家将,趾高气扬先出城来,到了城外后笑道:“张迈还没来么?”
便听人叫道:“张大都护来了!张大都护来了!”
张迈却只带了杨易、石拔、郭漳、卫飞四人,到了校场向曹元德举手为辛山
曹元德在台上道:“今日比试,无论输赢只怕两家都要失了和气,不如两位不如握手言和,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吧。”
张迈淡淡道:“我也不愿和他计较,但他必须当众道歉。”
景琼笑道:“张迈,你若不敢和我比试,只要认个输,我便将文安公主让给你也不是不行。”
石拔气得双眉到竖,差点就要发作,杨易眉头一皱,低声道:“这厮找死!”
曹元德无法。且命人排开十个靶子。放在百步之外,道:“昨日景琼王子提议三战两胜者为赢家,张大都护却说要一场决胜负。咱们西北人物,决胜当以弓马,要在一场比试之中既考验箭术,又考验骑术。莫若用马上连珠箭法来比试。”指着那十个箭靶子,道:“就请两位在此处横地里奔驰,且奔且射,中靶心者一箭当三,中靶未中靶心者一箭当一,十箭射毕,计中靶多者为胜。”
骑射已经是很难的事情了,疾驰之中弓箭的中靶率极低,至于驰马连珠,那更是难上加难,就算是郭漳、卫飞这样的神射手,在平常状态下十箭中也不过能中五六箭靶心而已是十万中无一的功夫了。
周围军民听说要考校驰马连珠,个个兴奋,后面的人不断跳起来,也有的准备了凳子,还有的人轮流骑在彼此肩头上举目眺望,均想今日得见两位西域青年豪杰施展绝技。那真是不虚此行。
曹元德问道:“两位谁先来?”
景琼道:“我先!”这马上连珠箭法他曾下过苦功,就算在奔驰之中也能十中四五,有时候还能射中靶心,他二十岁时就曾以此绝技打遍甘肃二州无敌手,所以甚有把握。
景琼出场之后,先放马小跑,在横线来回跑动,调整速度,放松肌肉,要将目测力调到最佳状态。
郭漳和卫飞都是骑射大行家,一见之下郭漳道:“大都护,这家伙是练过的,这一次让我代替你出场吧。”
张迈却没答应,看看景琼已经取了弓箭在手,又回到了横线的左端,就要放马奔驰,张迈忽然道:“等等!”
景琼松下箭来,道:“怎么了?”
张迈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景琼笑道:“比试驰马连珠啊,哼,你现在才害怕已经迟了,我若胜出,一定要迎娶福安公主回去!”
张迈冷冷道:“我昨日只是说要教你,什么时候答应和你比试什么驰马连珠了?公主是我的未婚妻,又不是物品,我焉
包括曹元德与景琼在内,所有人都是一怔,张迈对景琼喝道:“出来!”
曹元德叫道:“大都护!”张迈却不理他,勒马向圈外走去,回头见景琼不动,喝道:“不敢来么?”
谋落戈山怕张迈有什么诡计,急叫:“少主,别去!”景琼却哪里按耐得住?大叫:“谁不敢!”
汗血王座过处,归义军军士不敢阻拦,只好让开,张迈走到了圈外,本来大部分百姓都被归义军军士挡住的,这时候见两人前后奔出,那便人人都能看见了,因此数千人都大感兴奋。
张迈奔到圈外后立定,环顾沙州百姓,朗声道:“咱们汉家男儿,有两件事情最忍不得,一是杀父,二是夺妻。咱们大唐法度,有两件事最容不得,一是叛国卖友,二是奸人妻女。谁犯了这两件事情,依我大唐法度,却当如何?”望向部下。
杨易石拔郭漳卫飞齐声应道:“当杀!”
张迈又望向孙超等河西诸侯,道:“诸公以为如何?”孙超亦道:“叛国卖友者当诛!否则社稷何以存!奸人妻女者当杀!否则黎民何以安!”
“孙公说得好!”张迈又望向百姓,道:“各位父老兄弟,若你们家园被人践踏,妻女被人凌辱,你们会怎么办?”
众百姓哪敢回答?
张迈又道:“河西自沦陷以来,是非不分,律法沦丧,强者欺凌弱胡人欺压汉人,恶人横行无忌,良民无以自安。虽有张义潮公力挽狂澜,却也只能重建大唐之名,未能重建大唐的秩序,律法成为空文。百姓仓皇无依。虽然号称宗唐,但我看你们中间,也没少受过屈辱欺压而投诉无门吧。”
人群之中忽然有人默泣起来,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三三两两地躲在人群中,不知有多少,原来这看热闹的人里头,有不少是受过权势者欺辱的,更有的是被胡人所凌辱。
张迈又道:“我张迈自新碎叶城起兵,一路东进,为的就是恢复大唐秩序,我的兵锋到了哪里,大唐律令也就到了哪里!这次我来到沙州,不是要扩张自己的势力。不是要追逐更多的富贵,而是希望与曹令公一起,与河西诸侯一起,重建大唐的秩序,使胡人不敢欺压汉人,使强者不敢欺凌弱者,使恶人不敢横行,使良民得以安生,我是抱着这样的心来沙州的。哪里知道入城之后,我未犯人,却已有人公然声言要夺我未过门的妻子!”
曹元德心中暗慌:“他说这些干件么!”
却见张迈纵马逼近景琼,冷然道:“夫妇为五伦之根本,今天我若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还说什么保护治下百姓的妻儿不受欺辱?”说到这里他盯住了景琼,道:小子,只要你承认昨日只是逞口舌之利,并非真心犯我,我念在你年轻无知,今日便饶了拜”
景琼怒道:“你们汉人就是这样,罗里罗嗦的嚷嚷什么,有本事便过来啊。”
张迈冷冷一哼,双目一睁,眼自己忽然布满了血丝,这是他在灯上城一战之后才有的反应每当杀意大起时就是如此!
景琼本来飞扬跋扈,被张迈这么一瞪内心不由得慌了,曹元德在远处高叫:“大都护,手下留情!”
张迈已经拔出了横刀,纵马冲了过来!
谋落戈山叫道:“少主!快跑马!用箭射他!”景琼虽然武艺不错,但没有经历过殊死相搏的经验,这时不免有些忙乱,被谋落戈山提醒了之后才想起弓箭还在手上,赶紧一边拍马一边张弓射箭。
可是骑士运动起来毕竟和矗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靶子不一样,而且进入到生死相搏中人的心理状态又与平时的比试一样!
汗血王座乃是汗血宝马中的王者,在战马之中乃是极品,灵性十足,它跟随张迈日久,这时,人马一体,斜刺里冲了过来,叫敌人无法取准。
景琼乱中连射三箭,箭箭落空!不由得更慌了!
这时张迈已经冲到了附近,他赶紧弃了弓箭,拔出马刀就向张迈砍去,张迈不慌不忙,头一低让开了,在两骑擦肩而过之际横刀一划割在景琼那匹千里乌雕马侧面割开了一条又长又深的口子!借着对冲之力差点卸掉了这匹骏马的后腿!
乌雕马惊嘶一声,但这匹马也真是神骏异常,伤成这样竟然还没有摔倒,但景琼被溅了满身的鲜血又发现坐骑不稳更是手忙脚乱,汗血王座不等张迈指令,兜了个小圈子已经转了回来,两骑再次接近,这次冲到了景琼的左侧来,景琼刀在右边,要勒马逃走乌雕马又极不灵活,眼看刀锋逼近,他眼睛中露出从未有过的恐怖之色来,竟然张口求饶:“别删别!”
张迈这时红了眼睛,哪里还会犹豫?手起刀落,一刀劈断了景琼的左臂,谋落戈山惊呼一声,率领众回讫骑士冲了出来,郭漳卫飞连珠箭发,最先冲出的四匹马当场栽倒,杨易纵马横槊喝道:“谁敢妄动!”石拔举起獠牙棒,跟在了他身后。
回讫骑士有二十余人,杨易石拔却只两人,但被他二人一瞪二十余人竟然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那边景琼已经惊叫着跌下马来,翻在地上不停打滚,汗血王座缓步走到他跟前,张迈以横刀指定了他道:“起来!”景琼浑身发抖竟然不敢违抗,用右手撑着地面半跪了起来。
张迈翻身下马,用横刀抵住了他的额头道:“我此刻杀你,犹如捏死一只蝼蚁,看在曹令公面子上就留你一条小命。”举刀在脸上戈了一个十字,景琼痛得再次惨叫,但这时跪在那里竟然不敢动一下。
张迈道:“不成材的东西!”遥对谋落戈山道:“此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秋银另立一个继承人吧。”收横刀归鞘,向杨易石拔郭漳卫飞一招手,翻身上了汗血王座,五骑如风,自回敦煌城去了。
曹元德愣在那里,数千军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喝彩,整个敦煌城外在这一刻竟是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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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却!
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