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杜如晦这般说,胡戈心道,自己这位顶头上司好快的动作啊,又见军爷神色淡然,似已见怪不怪,便在心里猜测,也许在这个时节,此乃极为平常之事,想到这里,暗自叹了口气,当下也没插言。
只听杜如晦又说道:“今天下午我等在都堂议事,玄胤(戴胄,字玄胤)当场应允了调钱之事,估计这会儿户部第一批收购旧窑的七万贯铜钱的调拨令已经下了,这一两天便可以到位了!”顿了一顿,又对军爷笑道:“永思,玄胤起先无论如何不信有年增百万贯钱而不加赋的法子,耐着性子听了段纶一番解说,但是听到后来却连声叫绝,言辞多有溢美,最后段纶汗颜,把归唐的名字说了出来,结果玄胤便当场向我和玄龄要人,说要归唐去他的度支司!”
“这戴玄胤还是那个直脾气啊,他却全然不顾,在这种关键时候段纶又怎可能放人!”军爷笑道。
杜如晦叹道:“却如永思所料,就在都堂之上,两人后来差点没争执起来,玄胤做事,全凭一片公心,也是难能可贵啊!”
军爷点头附和,又知胡戈对这位戴大人比较陌生,便给他介绍道:“戴玄胤武德四年进的秦王府,性格耿直,行事颇有原则,为法度不惜得罪当朝重臣,陛下喜他忠直,故而把一国财政大权托付与他!”
胡戈点点头,突然感觉到自己左手被一双温软无骨的柔荑悄悄捏住,原来是刘诗薇听说自己爱郎这般抢手,心中欢喜不过,胡戈回头与她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都瞧见了自己的影子,还有那股化解不开的浓情蜜意。
刚刚杜如晦和军爷嘴中谈论的这位戴玄胤乃是当朝户部尚书戴胄(按:李世民生前,“世”和“民”这两个字只要不联用,是不用避讳的,直到高宗即位,才改为单字避讳,比如李世绩在在贞观年间一直没有改名,直到李世民死后,才改名为李绩,同样贞观年间民部并没有因为避讳而改名,真正被称作户部也是从高宗时代开始,但根据读者阅读习惯,本书此后一律称其为户部。)
这位戴胄戴玄胤,也是一位性情耿直之人,李世民刚登基后不久,有一次长孙无忌携带佩刀进宫,监门校尉一时失察,竟没注意,就这么让他给带刀进去了,结果这事最后被曝光了,李世民和大臣们在朝堂之上商议怎么给这二人定罪,当时任尚书右仆射的封德彝道:“监门校尉失职当斩,无忌误带佩刀入宫,当判刑一年,但他是国家大臣,就罚二十斤铜代替吧!”李世民立马同意了,不料这时大理寺少卿戴胄却道:“校尉和无忌同罪,都是一时疏忽所致,陛下要念旧情,轻罚无忌,不是我的职责能管得了的,但若根据法律来判,仅罚铜二十斤,臣认为很不合理!”
李世民没法,只好说:“法律是天下人都要遵守的,不能因为无忌是贵戚就减刑,你们再都说说看法!”见太宗是这么个态度,封德彝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刚才一番话换了个包装又说了出来,李世民一听,又要同意,结果这戴胄又拦道:“这两人罪过一般,为什么结果却是一死一生呢?臣再次请求改判!”后来李世民见戴胄一力坚持,不惜得罪当朝重臣而非要讨个公道,最后终于免了校尉的死罪。
像这样顶撞李世民的事情,戴胄不止做过一件,后来在一个伪造资历的官员生死判罚上,戴胄又一次让李世民很没面子,按当时法律来说,伪造或假冒官员资历者,罪不致死,可李世民在当时曾下了一道旨意,大意是如果这些人不自首,查出来之后便要杀无赦!
当时有个比较倒霉的徐州司户参军,他姓柳名雄,因为资历作假撞到枪口上,李世民叫戴胄判他,结果戴胄只判了这个柳雄流放之刑,一听竟然是这个结果,李世民气急,把戴胄招来质问道:“你这样搞不是让天下人都说我言而无信吗!?”戴胄回答道:“陛下您要杀这人,我拦不住,可您既然让我来判,我只能根据国家法度做出判决!”见戴胄如此强项,李世民又说了句很重的话:“卿自守法,而令我失信邪?”但戴胄一点都不畏惧,而是继续长篇大论的和李世民摆事实讲道理,耗到最后,终于把李世民这位气量宽宏的君上给折服了,后来《旧唐书》上对戴胄有个很高的评价,说他“所论刑狱,皆事无冤滥。”
但对于胡戈来说,虽然在上朝时见过这位戴大人,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却从没当面打过交道,是以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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