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把章程定下了,现下却已回天无力了,唉!”
“今天不是只议兵部的事情吗?怎么把这事也给议了?”宇文士及惊讶道。
“房杜二位大人勤勉持政,衷心国事,他们的作风你还不知道吗?我也是突然接的消息才列席的会议,还以为要准备很久,哪知道这事一上政事堂便全员通过,连半个时辰都不到!”段纶继续道。
宇文士及听完默默无言,只见他眼睛转来转去,却不死心,沉思了片刻,便道:“此事暗地不行,便明着来,段大人,只要我们内外合力,此事还有转机!不若你明日在朝堂上上一道奏疏,先表明你们工部的态度,然后我趁陛下空闲的时候多跟他提提这件事,段大人,这件事要是办成了,陛下必定对你另眼相看呐!”
段纶吃惊的看着宇文士及,心想这人莫非疯了不曾,要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他当炮灰,还说有天大的好处,真当了自己三岁小孩啊!?谁不知道那些谏官的厉害,只怕自己这道奏疏一上,这工部尚书也当到头了。当场差点就想拂袖而去,突然之间心中一闪念,倒是提醒了他,只见段纶重新又把笑脸换上,道:“宇文大人,难道你就只盯着我们工部的土窑?”
那宇文士及不解道:“除了工部,我还能上哪里去找土窑?”
段纶呵呵一笑,道:“你不知道这土窑的来历,我来给你分说一下,这土窑原是本部屯田司检校员外郎胡戈所献上之法,因此陛下特许他可以私自开窑,这全国可就他一人有此权限呐!昨天在朝堂之上三省执宰都被他土窑之策镇住,想必私下里他多开几口土窑,别人也不好多说一些什么吧?”
宇文化及不可思议的盯着段纶看了许久,突然间大笑起来,道:“妙啊!尚书大人这招就叫做借尸还魂!”
……
第二天早朝,正是每逢初一十五举行的朔望朝参,李世民当着全场文武百官的面把昨天下午政事堂决议了的土窑议案公之于众了,顿时工部就成了全场关注的焦点,也有那消息灵通之士意识到胡戈身上的潜力,在下朝之后都纷纷上来打着招呼。
胡戈虽是官场新人,但也知道此刻不是出风头的时候,一面含混其词的跟众人打着哈哈,一边想着脱身之法,正在他绞尽脑汁也无破解方法之际,只听背后一人叫道:“归唐,怎么还在这里,且随我去面见蔡公!”
胡戈回头一看,大喜过望,原来正是军爷在叫他,忙跟众人道了声失陪,便随军爷而去。
俩人来到僻静处,只听军爷道:“我这段时间也忙,没能关注你的事情,总之你做得很好,不枉陛下对你的一番看重!”
“我就是做些本分事而已,军爷你忙的才是国家大事,早出晚归的可要多注意身体啊!”胡戈回道。
军爷拍了拍胡戈肩膀,望着他笑道:“看来这工部也是磨人呐!”
听军爷这般说,胡戈也笑了,军爷见他笑道有些腼腆,道:“没事,你能适应环境,又能保留自己心中的想法,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胡戈见军爷这般理解自己的想法,心里的某根弦被触动了,感叹道:“最近我时常问自己,当我不是我之时,还能找得回那种感觉吗?面具戴久了,它会真正替代我的脸吗?我不知道答案,我有时也怕知道答案!”
“昔日君子曰:吾每日三省吾身,归唐你离君子境界不远了!”军爷哈哈一笑,他知道每个人年轻时都会作这般思考,熬过了便成神,熬不过便泯灭于这世俗之中。
军爷乐观的情绪感染了胡戈,他也笑了起来,道:“我还以为在别人眼里,我早就是个君子了呢!”
言罢,两人哈哈大笑。
当然没有杜如晦的召唤,军爷刚才是为拉胡戈出圈杜撰而已,两人一路聊到尚书省,道了别,各自回部里了。昨天下午的政事堂会议讨论的是大政方略,李世民给了胡戈三天时间完善细节,是以他先回司里转了一圈,布置了司务,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关了门,聚精会神的完善着土窑的细务。
可偏偏事与愿违,其间总有其他司里同僚过来闲坐,胡戈也都一一耐心的陪他们天南海北的扯,司里的主事都不知已经过来续了几次滚水了,可这好茶喝多了也让人受不了,在送走了水部司员外郎后,胡戈终于忍不住去了五谷轮回之所,办了趟小事。
等他轻松完往回走,待到自己官署门前时,房门大开,胡戈心想会是哪个大人物坐在里面呢?因为部里同僚间虽然亲近,但也不会无缘无故趁别人不在时坐在对方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很犯忌讳的。
见状他整理了一下官服,快步走了进去,只见一位极不愿见之人正端坐在那里,随手拿着自己的公文在看。
胡戈当然不会把心底的情绪摆在脸上,上前行礼道:“下官参见宇文大人!”
在座之人正是昨天上午在户部见过的宇文士及,他见胡戈回来,笑道:“归唐,不必拘礼,我们坐了说话!”
隔壁主事听到这边动静,知道胡戈回来了,忙过来给胡戈续了茶,胡戈朝他点点头,他便道了声:“二位大人慢聊”,出了门从外面把门带上了。
待两人坐定,这宇文士及心中不知装了多少题外话,一直跟胡戈扯着偏题,甚至还问他娶亲没有,胡戈无奈,只是说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但他们俩的事情还没个头绪!
哪知宇文士及对这事很是上心,又问是哪家闺女。胡戈只能如实相告,却听那宇文士及笑道:“你却是好眼光,弘基家的闺女,那是叫一个俊,只是性子烈了点,不过归唐你也是个好脾气,你们二人倒也般配!”
胡戈心道刘诗薇什么时候对自己“烈”过来着,但也不接宇文士及的话,只是含混了过去,宇文士及见胡戈已经开始支吾,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占住了这次谈话的主导权,便入了正题,道:“归唐,陛下可是很看重你呀!”
见宇文士及扯到皇帝头上,胡戈端正了身子,回道:“下官定不会辜负陛下厚爱!”
宇文士及很满意的点点头,摆起苦来,“陛下整日里为国事操劳,我在陛下身边,那都是亲眼所见的,平日里陛下连稍微贵一点的物品都弃之不用,每天晚上批阅奏章时灯烛都是点得最少的,我做臣子的是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啊,想我们殿中省的供给每年都是定数,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为陛下分忧!”
一听宇文士及这话胡戈就明白了,愈加肯定了他的来意,却只是附合道:“想不到陛下节俭如此,将来必然留之史书,受子孙后代万人景仰啊!”
宇文士及呵呵一笑,道:“听闻这土窑之法是归唐你向陛下献上的?”
“这是下官和几个同僚一起研究得来的,也不是下官独自得出的,我既然身为大唐子民,得此良法,定然要进献国家,以使天下万民百姓都感君恩啊!”胡戈回道,宇文士及在言语中挖了个坑,胡戈轻轻跳过,只言献与国家。
宇文士及微一惊诧,心道眼前此人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心思却这般灵巧,略一思索,决定不再玩弄套路,直接道:“归唐,前些日陛下曾准许你私开土窑,你有没有想过反以此举报效陛下呢?”
胡戈心里一惊,心道原来宇文士及这是想利用自己这个规则上的漏洞啊,此人正道走不通,便过来寻偏门,还真是个做病毒的料,胡戈低头想了想,便道:“能为陛下分忧那是臣下的荣幸,宇文大人,您今天是带了圣旨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