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直升机,十五分钟后起飞,目的地苍穹山。
此番sr与南江通航联合演练,驾驶舱里坐着专业飞行员和陆适,后面机舱是钟屏和词典几人。
整个演习队伍中,只有钟屏一位女性。
万里晴空,城市绘成画,山脉蜿蜒出辽阔的曲线,藏在丛林间的别墅一闪而过。钟屏视线还在追随,词典见状解释:“刚刚那里是明霞山。”
钟屏:“明霞山?”
词典:“苍穹山的分支,明霞山上有别墅群,好像是清朝就开始建的,离咱们南江不远,改天有时间去那里度个假。”
前面陆适开口:“你想去?”
词典脱口而出:“想啊。”
陆适:“没跟你说。”
词典:“……”
钟屏抿唇笑,道:“好了,别聊天了,快到了。”
不多久,直升机降落在目的地,山上“受困者”用无线电与救援小组取得联络,确认受困者的具体位置后,直升机开始进行搜救。
此次演练,机组人员将进行几项搜救训练,除了受困者利用无线电自救之外,直升机还将进行山地热成像搜救、地面标志物引导搜救、经纬度搜救等。
钟屏作为任务员,一路全神贯注观察地面,发现疑似“受困者”后,立刻与地面指挥中心联络,报出具体位置。
下午时,发现一名“受困者”情况危急,周围地势不利于地面快速救援,陆适驾驶着直升机,稳稳悬停半空,钟屏做着索降的准备。
飞行员的职责就是操控飞机,保机上人员的平安。陆适已经受训数月,深知所有飞行步骤和“飞行员的职责”,今天他第一次正式加入到sr空中救援队的队伍,恍惚间,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最初报考ppl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似乎只是无聊之下的消遣,而今他却想到何队长说的那番话。
陆适收敛心神,沉着叮嘱:“小心。”
“嗯!”
机舱门敞开,寒风拍打在钟屏脸上,她握着绳索,转过身,从高空降落。
蓝天碧林间,陆适耳边响起何队长的话:
“希望你不会辜负这半年的经历和付出。”
山川辽阔,望不辜负。
接下来,转运伤员,队伍分组,轮式担架、铲式担架、心肺复苏,直升机搭载伤员快速撤离。
下午四时,sr空中救援队第一次空中救援演练圆满结束。
摘下手套,取下头盔,退去一身飞行服,耳边仿佛依旧能感受到高空中冷冽的寒风。钟屏挽住陆适的手臂,问:“怎么样?”
陆适吻了下她的头顶,“假装救人的感觉……还不错。”
钟屏笑。
高密度的紧张训练和工作之后,陆适和钟屏需要放松,次日晚,陆适叫高南和沈辉一块儿上自家餐厅吃饭。
钟屏许久没见小雯,等菜的功夫,两个女人凑一起聊化妆品和衣服,陆适坐钟屏边上,胳膊搭着她的椅子背,跟另外两个男人说着话。
小雯推完她在用的一款精油,突然瞄了眼陆适,捂嘴笑道:“陆总真粘你。”
“……嗯?”钟屏不解。
小雯:“你看他,跟别人聊天的时候,身体自然而然地侧向你,手也一直放在你背后,平均聊两分钟就看你一眼。”
钟屏笑着:“你看表了吗?平均数都能说出来。”
小雯:“大概嘛!”
钟屏:“随便坐坐都能被你看出这么多内容。”
小雯:“你还别说,我当年最爱看,面部表情、身体语言这种我怎么着都学了一两成,再钻研钻研我也能去写小说。”
钟屏:“那沈辉也侧向你,他也粘你?”
小雯朝沈辉瞄了眼,道:“他这是角度问题,我粘他还差不多……哎,感情这事,谁付出多少,从身体语言里就能窥见一二了。我倒是没想到陆总竟然是这样的人,看着凶巴巴的鼻孔朝天——”
钟屏忍不住笑。
小雯小声:“你别告诉他我说的话啊,我还不想失业!”
钟屏:“好好,我不说。”
小雯:“他看着凶巴巴的鼻孔朝天,没想到谈起恋爱来这么黏糊,上回沈辉跟我说他为了你追到了美国,耽误了好多事情呢,太任性了,可我怎么就这么羡慕。”
菜陆续上来,陆适拍拍钟屏的椅子,“吃了吃了,聊什么呢这么起劲。”
“聊你,吃饭吧。”钟屏拿筷子。
“聊我什么?”陆适摸着她的后颈,给她夹了一块鹅肉,“尝尝这个。”
今晚没事,包厢里上了酒,钟屏也倒了一杯,只剩高南喝饮料。小雯好奇:“高南不会喝酒吗?上次在陆总家好像也没喝。”
沈辉故意道:“他喝酒可能耐了,不过一般高手都不轻易出招,想看他喝酒得等个良辰吉日。”
陆适大笑,抄起酒瓶,给高南倒上一杯,“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看你出不出招!”
高南道:“你说说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说出个明目来,我就喝一口。”
陆适:“这还不简单,今天我跟钟屏恋爱四个半月纪念日。”
众人:“……”
钟屏推他:“喂!”
陆适反抓住她的手,酒杯敲敲桌子,“来,干杯!”
沈辉和小雯忍俊不禁,乖乖举起杯子,高南摇头苦笑,也拿起酒杯。
钟屏笑着,捏了捏桌子底下的大手,举杯:“别听他的,希望大家事业高升,开开心心!”
玻璃杯轻碰,透明液体晃动,高南看了钟屏一眼,收回手,浅浅地抿了一口酒。
小雯喝得有点多,想上厕所,问钟屏去不去,钟屏摇头。陆适跟另两人在聊工作,她也不打扰,老老实实地坐边上,边吃边听他们讲话。
过了会儿,高南手机响了,出去接电话,轮到钟屏想上厕所,问小雯去不去,小雯笑道:“喝多了吧,刚问你你说不去,我现在不想去诶。”
钟屏:“那我自己去了。”
刚起身,就被聊天中的陆适一拽,“去哪儿?”
“厕所。”
陆适放开她,继续说话。
小雯朝钟屏挤眉弄眼,意有所指,钟屏好笑地摇摇头。
高南在打电话,眼前是樽装饰花瓶,里面插着枯枝一样的植物,他辩不出是什么,看了会儿,刚一抬头,就见前方走来一人,清清瘦瘦,脸颊潮红,灯光下,双眼像浸润着清凉的水。
高南跟电话那头说了一声,挂断,道:“怎么出来了?”
钟屏才看清是高南,“哦,我去下洗手间。”
高南打量她,“你喝多了。”
钟屏拍拍坨红发烫的脸颊,笑道:“还好吧,喝得其实不多,主要是房里暖气太足,闷的。”又问他,“你讲完电话了?”
“嗯。”高南道,“你去吧,我进去了。”
钟屏摆了下手,往前去洗手间。等她背影消失,高南才收回视线,叫住一个服务员,让他上一杯芹菜汁和西红柿汁,想了想,又道:“再来点酸奶,几样解酒的都来几份吧。”
服务员:“是,高先生。”
高南正要走回花瓶那儿等钟屏,突然听见一声笑,“呵呵,看不出来,你这么细心?”
高南回头,眉头一蹙。
陆学儿抱着臂,慢悠悠走近,似笑非笑:“好贴心呐,你平常冷脸的样子不是装的吧?我刚才差点没敢认你。”
高南道:“你怎么在这里?”
陆学儿嗤笑:“你这话真搞笑,这是我陆家开的餐厅,我陆家大小姐来这里很奇怪?”
高南想了想,“你哥在前面包厢,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陆学儿冷笑:“用你说!”偏过头,突然展颜,一脸热情,“大嫂,这里!”
高南扭头,看见钟屏从卫生间那儿过来。
钟屏惊讶:“咦,你怎么在这儿?真巧。”
“我跟小姐妹来这里吃饭,”陆学儿走去挽住钟屏的胳膊,“大嫂,你帮我带的那两个包我太喜欢了,我哥把钱给你了吗?”
钟屏:“早给了,你喜欢就好。”
不远处有间包厢开了门,一个女生喊:“学儿!”
陆学儿挥了下手:“我等会儿过来,碰上我哥了,你们先吃!”
陆学儿看也没看高南,拉着钟屏,问:“你们哪个包厢?”
钟屏一指,陆学儿拽着她直接进去,门一推,昂着头喊:“你们老这样我可心里不平衡啊,怎么每次聚会都撇下我啊!”
陆适跟沈辉的聊天中断,看向大门,他朝钟屏伸手:“过来。”
陆学儿拉着钟屏小跑过去:“来了来了。”屁股正要往下坐,椅子突然被人一脚勾开。
“嚓——”一声,陆适嫌弃地赶她:“坐开去。”再把钟屏一拉,让她坐下。
陆学儿也不计较,“那我坐我嫂子边上。”朝小雯抬了抬下巴,“你过去!”
小雯看她怯,马上就换了座位。
沈辉让服务员加餐具,陆适问:“怎么跑这儿来了。”
陆学儿:“跟姐妹们吃饭。”
“滚滚呢?”
“你还记得你外甥啊?我还以为你早忘了呢。”陆学儿拿筷子,“在家,不哭不闹可乖了。”
“哼——”陆适鼻腔来了声,道,“你给我老实点儿,我过两天去看滚滚。”
“别等过两天了,你外甥都快没尿布换了,”陆学儿伸手,“你都缴了我卡大半年了,现在该还我了吧,我都已经当妈了还每个月定期跟你拿生活费?”
陆适拍开她,“有的吃就吃,饿不死你!”
正说着,服务生敲门,端进两托盘的西红柿汁、芹菜汁和酸奶,陆适:“嗯?”
陆学儿抢先开口:“哟,这是高南特意为——”
高南看向她,陆学儿朝他一笑,见众人视线都被她吸引过来,她才道:“——你们点的。”
沈辉一听,乐呵呵道:“难得难得。”
陆学儿:“岂止难得——”说完,不客气地吃起菜。
钟屏酒喝多,身上发烫,看见清清凉凉的饮料,正好解酒,陆适摸了下她的额头,给她一杯芹菜汁,钟屏说:“我想喝西红柿。”
陆适又马上给她换西红柿汁,说:“待会儿芹菜汁也喝点,解热。”
“嗯。”钟屏喝着,问他,“对了,下周攀岩馆有一个户外活动,你想不想去?”
陆适:“你想带家属?”
钟屏:“……是。”
陆适笑着:“我不一定,再说攀岩我不擅长。”
钟屏又问高南:“下周攀岩馆的户外活动你去不去啊?”
高南道:“看情况。”
小雯听见攀岩,好奇:“什么活动,我能不能去?”
钟屏:“就是登山加攀岩,你也能去,光登山就行。”
小雯:“那我报名行不行?”
钟屏:“当然可以。”
陆适说:“我要是没工作就陪你去。”
小雯推了下沈辉,沈辉无奈:“行,我下周尽量陪你。”
陆学儿嚼着菜,左瞥右瞥,打趣:“啧啧啧,恋爱的酸臭味,”眼睛指了下高南,“好像就剩你一个单身狗了,整天当电灯泡,你心不心酸?”
高南还没回,陆适直接冲她:“管好你自己吧,少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扎堆,有时间也去登登山做做运动!”
陆学儿:“我忙得很,下个礼拜还要抱你外甥去打疫苗。”
陆适:“不管你忙不忙,明年九月给我回去上学!”
陆学儿嘟囔,翻了个大白眼,一顿饭时不时地插话刺上一句,索性除了陆适没人跟她计较,散场时她板着脸走出包厢,边上扔来一张东西,她下意识接住,一看,是张银行|卡,陆学儿笑道:“谢谢陆老板!”
陆适根本不搭理她,揽着钟屏肩膀,越过众人,走出了门。
攀岩馆户外活动这日,陆适没能抽出身陪她,钟屏道:“没事,反正小雯他们都来。”
陆适道:“我看看我晚上能不能赶回来。”
钟屏:“你晚上回来都几点了,早点睡吧。”
钟屏穿上冲锋衣,背上登山包,路上联络小雯,结果小雯说:“我不去了。”
钟屏:“怎么了?”
小雯:“沈辉不想去,我也不去了,一个人没意思。”
钟屏安慰她:“你们平常很少户外运动,不来也好,免得明天走都走不动。”
她赶到攀岩馆约定地点时,时间尚早,人没齐,也不知道高南来不来。
那头,高南对着落地镜,穿上运动装,手机响,他接起来,是陆学儿。
陆学儿:“你在哪?”
高南皱眉:“有事?”
陆学儿:“我要逛街,你送我去。”
高南拉上衣服拉链,说:“找沈辉。”
“我也不能老找他啊,双休日总要让他跟女朋友约会吧,你单身狗,来当司机正好。”
高南:“我有事,你找别人。”
“你有什么事?”陆学儿嗤笑,“赶着去找钟屏吧?”
高南皱眉:“神经病。”直接撂下电话。
赶到会和地点,他在车上,远远就看见钟屏一身冲锋衣,坐在石墩上跟教练和学员们聊天。把车停好,他挎上包,走了过去。
钟屏看见人,笑着跟他挥手:“高南!”
高南一笑。
队伍开始登山。
早已入冬,天气冷得让人直打哆嗦,爬了十几分钟后,渐渐热起来,再往上,众人气喘吁吁。钟屏精力旺盛,碰上难走的路,偶尔还拉把人,见高南不急不缓,看不出累还是不累,她问:“你怎么样?”
高南道:“还能坚持。”
钟屏笑:“加把劲!”
一路爬到顶,众人歇口气,钟屏跟高南一道吃了些东西,没一会儿又转战攀岩。
室外不比室内,大自然造物鬼斧神工,险峻程度可见一斑,高南在教练的指导下开始攀登岩壁,钟屏在旁辅助。
轮到她上场,动作利落矫捷,寒冬中像散发着源源不尽的热源,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被她吸引。
高南也一路追随。
活动结束,从山上下来,大家看着都有些邋遢,高南捶着胳膊问钟屏:“一起吃晚饭?”
钟屏把腰上的冲锋衣系紧,说:“不了,身上脏死了,还是快点回家洗澡吧。”
天气再冷,她还是出了一声汗,回到家,她马上洗了个泡泡浴,出来后又冷得鸡皮疙瘩都突起来,她赶紧打开空调,扑到床上。
在被子里滚了一会儿,钟屏把刚收到的今天的活动照转发给高南,出去煮了一锅泡面,吃完后又回到卧室,翻出柜子里的毛线和飞机模型,摊在床上,继续研究。
毛线已经完工大半,飞机模型还有小部分没有拼好,钟屏打着哈欠,努力勾线,勾着勾着,眼皮快要阖上,她又猛地撑开,一不留神,针头刺中食指,疼得她抽了一口气,立刻清醒过来。
“叮铃叮铃叮铃——”
门铃声急促,钟屏眉一挑,快速把毛线和模型藏进衣柜里,跑到客厅看向猫眼,一笑,把门打开。
“就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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