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说的去喝酒,当然不是魁元楼清平楼这些这官显贵赏酒赏月赏美人的风雅地方,而是真正放开心怀只求酥面大醉的去处。一间统共只能摆下四张桌子的小酒肆中,此时此刻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桌子上两个粗瓷大碗,底下一个空酒瓮翻倒在一边,徐良正提着另一个沉甸甸的酒瓮站在那儿倒酒,底下还有另一个泥封都未除去的酒瓮。
作为陪喝酒的,徐勋自忖酒量也还不差,可是面对徐良这和喝酒如喝水的架势,他仍韩是完全扛不住,两次茅房一去就只能浅尝辄止,变着法子在旁边相劝。然而,他的那些话却都被徐良当成了耳旁风,就只见这五十不到的老汉这次一口气又是一大碗灌下去,旋即一抹嘴脸上通红地打了个,酒嗝,嘴里终于迸出了两个字。
“痛快!”
“大叔!”
徐良见徐勋这一声叫得已经有些焦躁,顿时呵呵一笑,使劲晃了晃脑袋,刚刚因为大量烈酒下肚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神又露出了几分清明:“你不用担心我,我这许多年什么苦什么难都熬过来了,没这么不济事!你也不用说什么赔不是的话,大方向是你拿的主意,但事情是和尚去做的,他都没料到这一遭,和你有什么相干?我只是没想到,那坟里竟是空的……”
听到徐良声音逐渐低沉,徐勋见这小酒肆的店主刚刚拿足了酒钱,这会儿不知道上哪里钻沙去了,就索性挪动凳子靠近了一些这才劝道:“大叔别想这么多,回头我就请托陈大人去查,若是徐劲丧心病狂,为了把事情闹大而亵渎了骸骨,或者有野兽……”
“若不是呢?”
话没说完就被徐良这么打断了,徐勋顿时哑口无言。从骨子里来说,尽管没见过父亲徐边但他就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巧合所以此刻哪怕听到徐良儿子的坟墓是空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徐劲捣鬼,然后便是郊外出没的野兽所为,竟本能避过了另一和可能性。然而,在徐良的目光直视下老半晌,他终于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那也许我爹真的……”
徐良见徐勋话没说完就捧起好久没动的酒碗一气就喝了大半碗下去,他不禁笑了缓缓地说道:“如果那空空如也的坟不是徐劲所为,也不是什么野兽肆虐,我还是会感激徐二爷。当年要不是他,孩子就算活了回来,也许接下乘的穷苦困窘仍是会害死他,我甚至连让他读书认字都做不到。他虽是常年在外,害的那孩子在徐家被人冷落排挤,可终究是让他衣食无忧过了好些年安逸的日子。所以,徐二爷给我养了这许多年的儿子,欠他的人其实是我……”
一口一个儿子,一口一个他,说得徐勋苦笑连连,却不想去驳斥已经半醉的徐良。见人虽是不喝酒了,嘴里却念念叨叨地说着这许多年一个人的挣扎,一个人的孤苦,一个人的无奈,他索性也不去劝了,只在旁边静静听着,一直浮想联翩的思绪也仿佛在这些话语中静滞了下来。
三瓮酒喝得一干二净,两个人前前后后到后头去放松了好几回,这才彼此互相架着从小酒肆中出来,可待牵出马之后,却是谁也没有骑马上去的力气,只能就这么牵着马一步一步往回慢慢挪。这儿是北城玄武湖畔安仁街旁边的一条小巷子,比起百姓聚居的南城而言,这里附近不但空着好些百多年前富户迁去京城时空置的宅子,而且还有不少荒地,哪怕是大白天都不见有什么人。
“真要是这么一路走回去,怕是至少一两个时辰。”徐良喝得比徐勋多,但酒量颇豪的他却反而说话还挺利索,“上一次这么喝还是跟和尚一块过除夕。”
“都说舍命陪君子……我这辈子就没这么喝过。”
徐勋使劲晃了晃脑袋,只觉得眼前看什么东西都是在那旋转,“要是再有下次,下次你喝酒,我喝水!”
“男子汉大丈夫,不会喝酒……算什么好汉!”
两个人歪歪斜钦地正要走出巷口,徐良却陡然听见了外头传来了一声记忆中刻骨铭心的呼哨,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了某些久远的记忆,继而脸色大变。他突然一把拽住了徐勋,竟一把扯下自己那匹光背马的缰绳,疾退两步在其的屁股上使劲拍了一巴掌。见那匹马嘶鸣一声就狂奔了出去,他立时俯身下来抄了一块青砖在手,听到外间传来了一记机笺声响,旋即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嘶,他就甩开徐勋,由得其靠在墙上,随即冲了出去。
才一出巷子,果不其然,他一眼就看到自己那匹光身子马中了一箭横躺在地。见一个,提着弩弓的人倏然转头,他二话不说劈手砸出了手中青砖,旋即怒喝一声,整个人也跟着冲了过去,竟是不管不顾一拳直捣那人面门。那提着弩弓的汉子一个措手不及,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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