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殿下放心,一定会安排可以信任的重臣,保护殿下。”
赵顼终于点头了,按照圣旨,立刻启程,前往幽州。
要说起王青是怎么病的?还有一段缘由……她曾经给赵曙生了一个公主,生产的当口,就赶上了赵曙染病落水,王青担惊受怕,身体受了影响,虽然诞下了公主,却落下了病根儿。
后来赵曙去了幽州养病,把她扔在了洛阳,王青的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夫妻之间,也失去了信任,当真是人间大不幸!
王青优思成疾,身体日渐消瘦,整日唉声叹气,偏巧曹太后又染上了中风,身为儿媳,哪能视而不见,王青不得不拖着病体,每天去探视曹太后。
在数月之前,曹太后去世,幽州那边,赵曙的身体也恢复了很多,安葬曹太后之后,赵曙心疼王青,而且夫妻没有隔夜仇,这么长时间过去,母后又去世了,还有什么理由,冷落皇后?
他把王青接到了幽州,一起住在了行宫。
这段时间,差不多是他们夫妻最快乐的日子,赵曙卸下了政务,王青也不用操持本就不擅长的后宫事务,夫妻两个其乐融融,简直比刚成婚的时候,还要甜蜜。
只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入夏的时候,王青染了暑气,勾起了病根儿,身体迅速衰弱,北方冷得太早,她又承受不了寒冷,入秋之后,王青就一病不起,日渐沉重,几乎到了弥留之际。
……
看着爱妻消瘦苍白的脸庞,赵曙心里十分难受。
老来丧子,中年丧妻,少年丧父,人生三大不幸,自己还没有成年,父皇就撒手人寰,而且父皇驾崩之后,他和母后的关系就一直处不好,总是受到各种势力的牵扯,一直到死,母子两个还是有很深的隔阂,解除不了,几乎成了赵曙的心病。
如今要是连王青也离自己而去,那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赵曙比任何时候都沮丧,一颗心像是和黄连一起泡在了醋坛子,又酸又苦,很不是滋味!
“官家!”
王青柔声低呼。
赵曙立刻抓住了她的手,“青儿!我在。”
王青挤出一个笑容,“皇儿快来了吧?他的学业可好?”
“啊……好,很好,师父还来信夸他出息了!”
王青淡然一笑,“官家,皇儿如何,我又不是不知道,他,他担不起的!”
赵曙吸口气,尴尬劝道:“青儿,你别胡思乱想,有师父教导他,我的身体也好了,这么多人呵护,皇儿一定会争气的。”
以往的王青,只要丈夫安慰几句,她就相信了,可今天她格外固执。
“官家,臣妾冒昧说一句,其实官家也不适合,坐那把龙椅,太难,太难了!”
赵曙脸色一变,愕然半晌,才苦笑道:“难为青儿,你居然看出来了,我这不是放权了吗!我知道自己的不足,那么复杂的朝政,唯有交给真正有本事的人才成。”
王青轻轻叹了一声。
“官家,以你的才能,尚且不能驾驭全局,那皇儿呢?他还不如官家,臣妾怎么能放心啊!”
说到了激动处,王青不停咳嗽,仿佛要把肺子咳出来,苍白的脸上,越发苍白,连一点血色都没有。只剩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赵曙,她很希望丈夫能给她一个放心的答案!
赵曙迟疑了半晌,情绪更加低落,无奈道:“他是赵家的子孙,和我一样,都没有选择的。”
“不!”王青道:“官家,臣妾仔细想过了,这么多年来,皇宫虽好,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从父皇那时候算起,汝南王赵允让就暗算陛下,宫中不知道多少后妃,失去了孩子。偌大的皇宫,又有多少冤魂恶鬼?汝南王人品低劣,手段下作,且不必说。可是母后呢?她出身名门,知书达理,又宠爱官家,结果也闹得很不愉快,母子隔阂,心结难解……再说官家,兢兢业业,不辞劳苦,却被人暗算,险些丧命……归根到底,这些不幸都是因为两个字——权力!”
王青紧紧抓着赵曙的手,哀求道:“官家,要想让皇儿平平安安,唯有放弃这两个字,做个普通人,否则,他会遇到更多的坎坷挫折……臣妾身为母亲,请求官家,给,给皇儿一条活路吧!”
“呀!”
赵曙大惊失色,妻子几时能看得如此深远?
“青儿,这,这话?”
“是家父说的。”王青没有隐瞒,她咳嗽道:“自从上次在潜邸之外,母后和文相公冲突,臣妾就百思不解,后来求教父亲,才终于恍然大悟——官家,放手吧!”
面对妻子的哭求,赵曙一阵迷离,只得仓皇道:“青儿,容我好好想想,你先歇着吧!”踉跄着走出了病房,他仰望着天空的星斗,不停问自己——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