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和杨礴的努力是徒劳的,因为这回是高攀龙自己要是,而不是别人要他走。
高攀龙知道自己这一走有些不负责任,也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前来劝阻挽留自己,因此他决定与黄尊素一样,来个不辞而别。
短暂写了封书信让家人送给杨涟后,高攀龙便带着家人出城了,动作之快以至于很多东西都没有收拾,甚至连准备前来送行的李应升、缪昌期等人都扑了个空。
得知高攀龙已经走了,韩焙在内阁颓然长叹,杨涟也是扼腕痛惜,将自己一个人独自锁在值房里整整一天都没有出来过。魏大中、顾顺昌等东林御史也是十分的不好受,谁也摸不透高大人干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事情他们也打听了,知道高攀龙的请辞和阉党没什么关系,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越是不明白高攀龙为什么要走。
朱国祯和高攀龙相继离职,吏部尚书和左都御史便空缺了出来,韩焙在痛惜高攀龙的不辞而别后,不能不面对现实,那就是必须尽快选定新的吏部尚鼻和总宪,绝不能让阉党把桃子给摘了去。礼部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倘若这回再失吏部和都察院,那对东林党而言,这祸事当真是迫在眉睫了。
然而把东林上下挨个过滤一遍后,韩焙这才发现能够接任这两个位置的党人实在太少,那些资历深的要么就是已经死了,要么就是太老,年轻一辈的又太嫩,不能服众。
若是冒然提名报上去,只怕皇上那边都过不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提出由吏部左侍郎陈于廷署理吏部事,由副都御史杨涟署理都察院事。
其实韩焙也知道,推荐这两个人选也是有失考虑的,但时间太急,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更好的人选好在这二人一个是吏部左侍郎,一个是副都御史,都是本衙门的第二主官,由他们依次进补也是理所成章的事。至于皇帝会不会听取自己的意见,韩焙也是拿不准,事到如今,也唯有抱着能成功了。
然而让韩焙没有想到的是奏章报上后,却被“留中”既没有回复,也不予下发,一点音信也没有。搞得韩焙很是头疼不明白这是皇上不同意,还是皇上根本没见到自己的奏疏?
袁大海和王体乾没想到韩焙的动作这么快,这人刚走,茶还没凉,他就已经在部署接任人选了。
对于何人接任吏部尚书和左都御史王体乾和袁大海的看法是一致的,那就是不能再让这两个要害职位落入东林党手中。王体乾提出应该由顾秉谦或者魏广徽中的一个来兼任吏部尚书,而左都御史则由兵部侍郎霍维华接任。对此,袁大海也表同意,因为他手下提供不出这两个位置的官员来。这一刻,他越发感觉到班底建设的急迫性,别的先不说若是有一班文臣武将跟随自己,此刻,这天官和总宪的肥缺哪里会轮得到魏广徽、霍维华他们。当真是辛辛苦苦干活,结果胜利的果实平白落别人口袋里让人十分的不是滋味。
好在一口吃不成胖子,心急吃不了热豆么的道理袁大海还是懂的,眼下已经在布置冯栓了,有了第一个,这第二个第三个便是不难了。
细细的想想这明末都有哪些文官牛人可用,结果脑子里顿时冒出很多人来,如温体仁、周廷儒、孙传庭、洪承畴、卢象升、杨嗣昌等等,还有那个天才的参谋长,差点把李自成困死在车厢峡的陈奇瑜等等,但再一寻思,眼下这些人还是小角色,缺乏锻炼,且各自党派依附不同,现在就下手去捞鱼怕是有些早了。拔苗助长未必就是好事了,而且就算自己有心助长,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投你这阉党爪牙。
嗯,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有机会便做些适当的感情投资,孙传廷、卢象升他们或许难以拉拢,但洪承畴、温体仁这二位或许应该能为己用,袁大海如此想道。
正商议着派人到涿州去询问魏忠贤的意见时,韩焙的奏疏就到了。
二人看完韩焙的推荐人选后,王体乾嘴巴一张,便吐了“留中”二字,袁大海则是紧接着跟了“不发”二字,说完之后,二人对视一眼,会心而笑。
不过留中不发是可以,但不能拖太久,涿州距京城七十里,一来一回就是一百四十里,快马加鞭也要一天半的功夫才能接到魏忠贤的明确指示。况且你否了东林党的提名人选,东林党自然也会否决你的。任命吏部尚书和左都御史可不是矫诏能为的,因比袁大海和王体乾商量,他去找一找陈于廷,最好能说动此人推让尚书,把韩焙的计划打乱,为己方争取时间。
王体乾想了想,认为可以,因为陈于廷这人虽然是东林党人,但却是个老油条,一向是属于墙头草的干活,与叶向高一样,对内廷的态度模拟两可,是个可以争取的人物。而且此人是出了名的大财主,据说家有百万钱财,仅是老家宜兴所圈占的良田便有万倾以上,家族所从事的生意更是多得数不清,别的不说,就这京城里属于他陈家的店铺怕就不下三十家,每日的进项那可真是如流水一般让人瞠目结舌。
早前袁大海还是子颗番子时,便知道这陈财翁的大名,但仅知道这人是吏部的大官,家里有钱,现在听王体乾这么一说,不禁眼红起来,暗道眼皮底下竟然有个这么有钱的东林党,啧啧,不敲打敲打他,还真对不住自个。
自己不是要整编东厂,拉拢人才嘛,干这些事得有银子撑着,于其和涂文辅的内慎库打交道,倒不如另寻他法,就在这京城开开源!
说做便做,从司礼监出来后,袁大海立即叫随身番子传郭可纲带本部黑旗到陈府外面晃荡一圈,把气势先搞出来再说。
搞什么气势?那还用说,当然是抄家的气势!天底下有钱人哪个不害怕手中有刀的?更何况还是蛮不讲理,无法无天的东厂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