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翻案吗?好,那今日索性就收拾了你,敢不老实,你踩到你老实为止。
这些人确实有收拾张家兄弟的本钱,在他们的背后是整个士林的清议,是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是史册彪炳,无论是皇上还是张皇后,对这件事上的处置都必须慎之又慎,一个不好,就可能会有更大的反弹。
可是朱佑樘能如何?他所做的,只能沉默,只能和稀泥,给张家治罪不是他的本愿,可是不给张家治罪,文武百官就不会答应。
好在事情还没有坏到逼迫朱佑樘做出决定的地步,至少内阁还在沉默,相当程度上内阁所受的压力其实比朱佑樘还大,很多人已经对内阁不满了,事情到这个地步,内阁居然还在和稀泥,还在蛇鼠两端,这是什么道理?
内阁难道是司礼监?阁老难道成了陛下的私奴?
风向变了,甚至开始有人直接弹劾到了内阁头上,刘健首当其冲。
谢迁也倒了霉,偏偏这位谢学士本就是个性子耿直的人,从不肯吃亏,现在有人骂到头上,却偏偏不能反驳,难受得很,以至于干脆告了病假,想要躲起来。谁知道朱佑樘不准,倒是给他送了不少药材。
朝廷的风雨显然没有牵涉到迎春坊兴奋的商人,几日功夫,聚宝楼已经认证了六百多名会员,这些会员,大多是京师的本地商贾,至于其他州府却还要再等一等。
不过不少客商也获得了临时会员,这临时会员是在申请会员期间暂时用来交易的一种手段,客商可以在这里进行交易,不过得向聚宝楼预付一些押金,等到正式的会员下来,再将押金退回。
所以每日进出聚宝楼的商贾已经超过了万人,到处都是人满为患,不少商贾其实并不急于交易,可是每日清早却早已习惯了来这里坐一会儿,毕竟这里的商贾实在太多,来这里闲坐一下结交一些朋友,将来也有助益。相比较起来,那点儿茶水钱就显得有点儿不太在意了。
有钱才能生钱,这个道理谁都懂,舍不得银子,怎么能做成大买卖?茶水钱虽然贵,却没到让这些商贾咋舌的地步。
尤其是叫了一壶茶,认识几个朋友,一起坐在这花厅里,不断听到时价的最新变动,还有那标注出货入货时悦耳的钟响,这种气氛对这些商贾来说,实在是一种让人愉快的享受。
或者说,来了这里才让商贾们有了一种成就感,一出这聚宝楼,他们不过是个商人,士农工商,商人最末,属于那种人见人欺的角色。可是在这儿,入目的都是行中的翘楚,大家所谈及的也都是自己擅长的生意经,还有各种各样关于行商的趣闻。
这是一种归属,只有真正身处在其中才能体会。
只是最近,一些传闻不经意的在聚宝楼中流传。一开始谁也没有注意,事情其实很简单,前两日京师最大的吴家染坊近来在聚宝楼与杭州的一个丝绸商在聚宝楼签订了契约,吴家直接叫了伙计去那丝绸商的船上卸货,车马也都雇好,一行人运着货物出了迎春坊,谁知却被一群顺天府的差役拦住,说这些货物涉嫌是失物,直接扣押。
吴家染坊好歹在这京师之中也是经营了数代,颇有些实力的。顺天府突然为难,自然不肯罢休,于是四处去求告,想把货物取回来。
可是这一次,许多的关系却突然不管用了,那些从前的熟人都是对他们采取闭门不见的态度。
直到最近,吴家染坊才被人提点了一下,说是他们错就错在不该在聚宝楼中交易,有人不高兴。
这事儿一下子闹开了,不过也只是闹一闹而已,聚宝楼的诱惑实在太大,吴家虽然血本无归,可是只能算是运气太坏。
可是接下来却又扣押了三四批货,还有一个商贾因为了入货花费了大笔的银钱一时想不开便去寻死,也好在及时救了回来。
聚宝楼里终于弥漫出恐慌的气氛,在聚宝楼中交易最大的好处就是保障了交易的安全,可是一旦在聚宝楼交易反而变得更加危险的时候,谁还敢在这聚宝楼进行交易?
所以这几日,不少商贾虽然仍旧来聚宝楼,可是却不敢再进行交易了,不少人心里在琢磨,聚宝楼是不是得罪了顺天府?可是按道理来说,聚宝楼的背后是锦衣卫和国舅,顺天府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这里来?
想来想去,理由终于找到了,顺天府不过是打手而已,真正要整治聚宝楼的人在这顺天府的背后,这个人根本就不害怕锦衣卫,更不怕寿宁侯和建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