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金雷双手一张,就象一座门神那样挡在了胡林翼的身前,却触及胡林翼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他发了狠,就直接撞了上去,嘴里还说道:“我好坏也是内阁总理,敬我的人称我一声胡相,不敬的好歹称一句胡润之,你是什么身份,敢隔绝我们君臣的关系!”
自从他进京以后,柳畅就特许他有随时晋见的权利,只是胡林翼一向以国士自许,倒不曾使用过这个权利:“陛下许我随时晋见,风吹雨打也要见,你敢挡我?”
胡林翼带着两个随从差一点就撞在了朱金雷这尊门神的身上,朱金雷无奈向右侧退了一退,却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职责,抓住了胡林翼的一只手说道:“胡相,实在是陛下真不方便,他现在正在接见外番使臣。”
胡林翼又一次想起贡院那高高的院门,想要摆脱朱金雷的手,却怎么也挣不脱,朱金雷已经讨饶道:“陛下确确实实不太方便,要不这样,我派人进去问一问陛下的意思。”
胡林翼掂量了一下,他要继续硬闯也无碍,只是他也知道柳畅这个人虽然荒唐好色,但是在小兵营这等军机重地却从来不会胡来,他将信将疑地问了:“果真不方便?接见的是哪国使臣?”
他知道在军政外交上这些事务柳畅从来是不考虑内阁的意见,作出决策之后才命令内阁去执行,因此象接见外国使臣这种事,经常与他无缘,只有等柳畅敲定之后才会通知自己一声。
朱金雷口风很紧:“且看陛下意思如何。”
他交代了一个参谋赶紧去柳畅身边打探一下:“就说胡相求见,问陛下现在方便不方便?”
约莫半刻钟之后,那个参谋在一位男装丽人的带领下回来,这位卡其色军礼服的女军官伸出了自己的手:“胡总理吧?请随我来吧,陛下已经恩准您可以一同旁听,事后再与总理您相商要事。随我来。”
胡林翼心中得意,当即跟在这位女军官的身后往里走,越过一道又一道岗哨,心中也对这位女军官有些好奇。
他知道柳畅的后宫规模不小。虽然不知道具体数目,但是杭城内外都说至少有数十之数,至少伪天王洪秀全弃金陵而走时,留下来的妃嫔连同当时金陵城内的好女儿都归了柳畅,其中既有小家碧玉、名门闺秀,也有有夫之妻、新寡文君。
只是柳畅的后宫也不是摆设,她们当中许多人都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真正官宦之家的好女儿,因此也得了柳畅授的女官之职,替他处理政务,象石汀兰、杨长妹都极得宠,只是她们当中却很少有人是穿军服的。
而眼前这位女军官,年纪虽轻,却是穿了一件西洋的将官服,胸前一片勋饰。腰扎武装带,腰佩银剑,手执马鞭。英姿飒飒,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因此胡林翼就顺口问问:“不知道姑娘是哪一宫的?”
“胡总理请自重。”前面这位军官脸上就带了些冰霜:“我可不是哪一宫的,我是周秀英。”
胡林翼一听这话,就连声自责道:“原来是周秀英周军长,得罪得罪。”
虹军的几个军长,他都见过一面,只有这位统率整个虹军上万精骑的周秀英没见过面,因此他连连请罪:“真没想到竟是闻名天下的大刀秀姑娘,周军长。胡林翼方才说错了话,还请见谅。”
胡林翼这么一位大人物向自己请罪,周秀英也不好意思:“胡总理客气了。”
胡林翼小声地试探着:“陛下这是在接见哪国使节?如此郑重。”
“是西班牙国使节。”周秀英精神十足地迈着步子:“很不识时务。”
“很不识时务”这个评价一出,胡林翼心底就有数了。
两人又越过一重岗哨,然后再由四位女内卫和六名男卫士检查过身上没有携带兵器或是其它违禁物品之后,才正式进入了柳畅平时处理公务的大堂。胡林翼一露面,柳畅就朝他招了招手,示意坐在自己身边。
胡林翼抬头望了一眼,这次谈判可以说是精英会集,柳畅坐在主位,旁边好些虹军的高级军官与政务官,其中内阁的礼部副部长容闳也在其中,他看到胡林翼的时候有点难堪。
对于容闳抛开自己这个总理,甚至不知会一声就跑来与西班牙人谈判,胡林翼心中自然有许多不满意的地方,不过他很快就被双方交谈的内容吸引过去。
西班牙派来的使节并不是一位职业外交官,而是一位传教士,他手里拿着圣经,胸前挂着十字架,又高又瘦,颧骨很高,眼睛带着那种传教士并有的狂热,一开口就是上帝、惩罚,不肯作出实质性的让步。
“你们已经侵犯了上帝的领域,菲律宾是西班牙王国神圣的领土,这块土地是上帝经由教皇国赐给西班牙,是西班牙历经三百年的开拓、经营与血汗才建立起来,你们不肯从菲律宾退出去的话,那么就会遭遇上帝的惩罚。”
胡林翼小心地在柳畅身边落座,然后听到容闳据理力争,他指出了虹军的行动纯是自卫反击,是西班牙与菲律宾介入中国内战,支持叛乱的广东政府,所以虹军必须出兵予以惩罚。
但是这位传教士确实不是一位合格的外交官,他咆哮着叫道:“你们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你们正在犯下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你们没收了教会的财产与土地,把他们分给一群野蛮人,还把牧羊人赶出他们的草场,甚至把温驯的信众交给一群异端,你们等着上帝的审判吧!”
柳畅打断容闳准备站起来发言的行动,他捧着茶盏说道:“对不起,传教士先生,我不信上帝,因此上帝的审判对于我们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吧,我可以提出我们最大程度的让步。”
“我们可以与西班牙王国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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