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明的经济中心,在于南直隶、浙`江,支撑朝廷的赋税,极为仰赖此地。
但“苏湖熟天下足”已经是过去了,如今苏、湖一带,多种桑树,采桑养蚕,其利远胜于种植水稻。因此,大明已经进入了“湖广熟天下足”的时代,湖广、江`西二地,成了天下粮仓。若是灾荒波及这二地,或者流寇攻入这二地,虽然这里并不象南直隶、凤`阳府那样具有象征意义,可是破坏性,可能更大于这二地!
想到这里,方孔炤只觉得毛骨悚然。
“若是……若是朝廷重视此处,选派贤能,督抚这二地,应该不会有事吧?”
“洪承畴、卢象升皆是贤能,二人合力,流寇还不是祸乱中原,甚至来到南直隶!”俞国振长叹道:“以伯父之能,岂不知不能将希望寄托于一个假设么?若是此二地出了变故,那么我大明一万万九千万民口,当食何为食,衣何为衣?”
俞国振的这个数字,乃是崇祯三年时的数据,事实上因为此时隐户甚重,还未摊丁入亩,实际人口应该远不止这个数。这个数字也是在南美粮食作物尚未流行之前大明土地能够承受的极限!
一想到一万万九千万民口,方孔炤再也无法责难俞国振向南开拓之事了。
“那安南,便能养活我大明这许多人口?”他没有蠢到去问,为何不能尽快平定流寇,而是直接问关键问题。
“安南本来我大明交趾布政司,实我大明故地,如今安南国王黎氏,不过是在我大明收缩之时窃取我大明之土,故此,我所获者,为大明弃土也!”俞国振先是强调这一点,然后又道:“伯父曾在闽为官,可知闽地降水多日光足,正利于粮食生长。安南之地,在降水与日照上,更胜于闽。而且安南多河流冲积平原,正好种水稻。另外,小侄在安南正试种海外新种粮食,若是两季水稻与一季杂粮混种,一年可得三熟……”
“你只说,一年能得多少粮食吧。”方孔炤问道。
“小侄所据,不过是会安一地,放在咱们大明本疆,约是一中府之地,具体面积,小侄正在遣人测量,如今还不知道。但开出的粮田,在小侄回来之时,已经有十八万亩,都是中等以上的水田。只以一年二熟、一季四石来算,一年可得粮一百四十四万石……”
“亩产四石?那田竟然如此肥沃?”
“小侄另有方法,可以增产。而且,若种的是蕃薯、土豆、玉米等作物,亩产还会增加……啊呀,说岔了。”俞国振一提到种田,总有一种异样的兴奋,他自嘲地笑了笑:“如今小侄每月少说要再开出五万亩田来,所缺的,无非是劳力罢了。而且,在会安向南,尚有一地,面积十倍于会安,我大明境内兰津于此入海,亦是广饶之地,水土之美,不逊于苏湖。原属占城国,但如今占城国为安南阮氏侵掠,几近灭国,故此成了无主之地。若是有足够人力,开发出此处,仅此一地,便足我大明半数口粮!”
俞国振的话语里多少有些夸张,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方孔炤听了之后顿时眼睛发亮。
“南方多瘴疠,你真能解决?”
“瘴疠不过是水中小虫,人饮生水,为其所毒罢了。小侄严令水非沸过一概不得饮,故此虽也有生病者,却只是比在咱们南直隶稍多。另外注意驱避蚊蝇,多备药剂,保持勤沐浴的习惯,并不易生病。”
“给你这么一说,老夫都想去那边瞧瞧了……”方孔炤这句话里,就隐约有一种赞许之意了。
他不是迂腐之人,在他看来,若是能救大明百姓,蛮荒之地,占了就占了,就算是有主,若是为救华夏子民性命,也说不得要争上一争抢上一抢!
“前方战事正紧,此次你来金陵,总不是为了跟老夫说交趾之事。” 方孔炤又道:“说吧,有何事要老夫相助。”
“要请伯父借些家丁与小侄。”俞国振笑道。
方孔炤愕然。
几乎就在俞国振踏入方家的同时,北`京,紫禁城中,御书房里的崇祯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他才二十六岁,比起孙临也只是大上一岁,但单看外表,他却象是四五十岁的人,因为是退朝闲坐,未戴皇冠,故此可以看到他两鬓已经有了斑斑白发。他向来极重自己的仪表,很少有笑得如此畅快失仪之时,侍候的小太监听得他这般高兴,都是有些惊讶,不少人都看着在旁陪笑着的司礼监秉笔、提督东厂曹化淳,心中暗暗佩服。
也唯有厂公,才能如此,让陛下圣颜大开,这等本领,得好生学习一番。
“曹化淳啊,你说这俞国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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