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二章：心魔劫

容颜。

    那是一张怎样的容颜，白皙的肌肤上凹陷出一条条狰狞的鼓包，向千足蜈蚣的身躯，攀爬其上。只有一双深邃的眸，如海水般深邃厚重，承载着浓浓的悲伤。

    走过断壁残垣，黎兮兮抚摸着满是血水的石壁，恍然间惊醒。

    这里是九天最后的战场！

    仙灵后裔，九州与九天之战，尸横遍野！

    脑袋一片混乱，错乱的记忆在黎兮兮脑海中翻滚，让她头疼欲裂。因为难过而微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最高处的大殿，带着急切与渴望。

    他在那里吗！

    他还活着吗？

    所有人都死了吗！

    为何她还活着？

    一连串的疑问盘桓在黎兮兮的脑海中，她来不及理清，身体便已经压榨出刚才缓慢修复的灵力，不过身体的艰难疼痛，迅速向高空飞去。

    一路畅通无阻，这似乎就是个死寂的世界。可是却又让黎兮兮觉得万分怪异，就像是，前一刻还在厮杀的战场，或许只剩寥寥数百人，或许只剩几人，可下一息，所有活人都不见了。

    鲜血还在流淌，战事不可能结束的那么仓促，这种怪异的所在，解释不通，却也会让人下意识忽略。除了流动的雨水，这片世界，就仿佛在一瞬间定格了一般！

    黎兮兮不知多自己飞了多久，看见了多少人类、灵兽的尸体。还在微微流淌的血液，将空气中的血腥味弥漫的越发凝重，就连滴落下来的雨水，都似乎是掺和了血液，所以才会那般湿冷粘稠。

    “仙灵殿。”黎兮兮艰难的来到最高处的大殿，看着那悬挂着的牌匾，微微喃呢。她似乎没有来过此处，可是为何，会有这般的熟悉感。

    黎兮兮继续越过大殿前行，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往此处，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所寻找的，就在那个地方。

    仙灵大殿中的墙壁已经破损，一眼便能看见殿后的景象，那是一座高高的祭台，祭台之下瘫坐着数不清的尸体。只不过这些人的身上没有丝毫的血迹，干净整洁的让黎兮兮讶然。

    她缓缓接近，脚步缓慢而坚定。她的目光不曾为任何而停留，只落在了祭台之上。

    祭台的中心位置，男子安静的盘坐其上，白衣金丝华服不染纤尘，眉眼安静如常，苍白的手掌交叠与腹部，那里一片暗红。

    “九公子。”黎兮兮止住脚步，不敢再接近，似乎她的靠近，对那眉眼出尘的男子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终于寻到了此处，黎兮兮只觉的好疲惫。在见到男子尸体的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将她所有的生机都带走了，疲惫的心神再也带不动她的身躯。好难过，难过到窒息，为什么，你死了。

    黎兮兮跌坐在台阶之上，距离男子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她扬起小脸，正好能看到男子略微低垂的容颜，清冷疏离，却又安然祥和。

    似乎一直是这样，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跟随着他的目光，期待他每一个回眸，珍视他每一丝笑容。然而他们，却从没有这么接近过。这么短的距离，似乎只要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男子的衣袍。

    毕生的追逐，是她最亘久的执念，也是她放不下的一切。

    可是现在，她的梦走了，为何她还活着！

    “你还记得我吗？”黎兮兮轻轻的问。

    “你是谁！”记忆中清冷的话语，仿佛一道利箭，将少女心中微薄的希望轻易瓦解。

    “九公子，我是黎兮兮啊！”黎兮兮痴痴的看着，努力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意。殊不知，这抹笑意，在那狰狞的脸上，只会越显得狰狞。

    黎兮兮轻轻抚摸着枉生剑冰凉的剑身，眸光死灰，不会有人再回答她了！所有她所爱的，所执着的，一切都将离开而去。

    父亲、娘亲、祖父，以及心底最珍视的人，他们都会死，都会离开，只是她一人。

    因为她是不祥之人！

    滚烫的泪水滴滴答答的垂落，黎兮兮却笑的哽咽，森冷的往生剑就悬在她肩喉之上，只要微微一用力，一切都能解脱。

    若是有来世，我愿坐那无知的鱼儿，抑或自由的飞鸟。只要，不再遇见你便好！因为太累，爱你爱的太累，整个世界都负担不起。

    泪水跌落在冰凉的剑身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白色的水花炸开，点点滴滴都是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