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之后,也会把本地中举者的名录贴出来,就像后世高考后,学校也会搞个荣誉榜似的。
乡试的影响力和隆重程度,自然比后世高得多。明代乡试的录取比率在百分之四左右,比后世考大学可难多了,成了举人后,就有了做官的资格,说是鱼跃龙门也不为过,对刘同寿来说,算是个难得的热闹了。
“还好我爹没来,不然的话,我肯定又要挨训了。”李时珍拍拍胸口,很是松了口气。看热闹他是喜欢的,不过要是他那个望子成龙的老爹在,好事就变坏事了。
刘同寿会心一笑,他老爹也是个望子成龙的,小时候经常喜欢拿他跟亲戚朋友,甚至电视上的童星之类比,口头禅就是:“你看看人家的孩子,多……”诸如此类。
不可否认,其中有激励孩子上进的一面,但弊端却更大,会打击孩子的自信心,李时珍似乎就是这种期盼的受害者。
“同寿,你别光顾着笑,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要帮我说服我爹让我放弃科举,专心学医……”
“放心,放心,我做事你还有啥不放心的?等着瞧好吧。”刘同寿拍拍胸脯,很豪气的作出了保证。
小江桥在城北,而府衙在城中心偏西,刘同寿等人一路沿街而行,果然发现越靠近府衙,人就越多。众人神情各异,但大多都表现得很兴奋,偶尔也有几个垂头丧气,甚至泣不成声的,看样子,不是考生,就是考生的家人。
荣耀的背面,往往是残酷,三年一次的乡试,错过了就只能重头再来,可人生又有多少个三年呢?
“不过,这人哭的也太凶了吧?听起来年纪似乎不大,咋就难过成这样?莫非是第一次,所以特别痛?嗯,心痛……”哭的人很多,越靠近府衙,声音就越大,尤其是一个大嗓门的,哭的简直惊天动地。
“小道士,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道那哭的人是没考中才哭的吗?告诉你吧,不是,那位是考中了,激动的。”旁边有人接茬道。
“嗯,还真是第一次……”刘同寿郑重点头。
“科举真的好可怕,考不中要哭,考中了还要哭,而且还哭得这么厉害,还是学医最适合我。”李时珍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他是嘉靖九年中的秀才,去年已经去过一次乡试了,结果当然是名落孙山,他自己倒是不在意,可他爹却难过了很久,于是他的耳朵也遭了很久的殃。
“这位不光是第一次,还是第一名呢,不过是倒着数的,正榜的最后一名!你们想想,考中解元固然是文圣公保佑,可考中最后一名好像更不容易呢!而且,这位的经历也很神,他中举,不光靠自己的本身,而是他上面有人!”那闲汉煞有其事的往天上指了指。
“……愿闻其详。”衙门口人太多,一时也挤不进去,刘同寿干脆停下来听八卦。
“这位新举人在这城里也算是个名人了,不过不是因为他有才名,而是在风月场上,前两个月,他……”
刘同寿越听越觉熟悉,连带着,那哭声也有些耳熟了。十六岁中秀才,二十年来六次乡试一直名落孙山,还很好色……最关键的是,还是个患了花柳的,莫非……
“常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位梁举人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虽然以后不能人道,但却有了功名,真是让人羡煞啊。”常年围观乡试放榜的,肚子里一般也有点墨水,这闲人一边掉书包,一边也是艳羡不已。
我擦,这你也羡煞?功名又不能拿来吃,比起另外一个功能来,重要性差远了,根本没法比。刘同寿心有戚戚的和李时珍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轻蔑的神情,功名是不错,但这科举可是太坑爹了。
“这东山镇真是好地方啊,一中就是俩,一共也只来了俩,真是了不起!”
“李二,你羡慕也没用,人家东山镇的风水好,又出了奇人,所以才能点石成金,你家祖辈都在这儿,换风水是想也不用想的了。”见李二说得起劲,旁边有人打趣道。
“唉,谁说不是呢,早知如此,我爹就应该把祖坟迁到东山去……”李二倒也不恼,只是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
真的是梁萧?他中举了?听这意思,姜大婶的儿子好像也中了,这有点太离谱了吧?刘同寿有些茫然,这事儿太玄幻了,除非自己有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否则怎么可能会……
“小仙师!苏贤弟,看呐,是小仙师来了!”哭声转化成了一声惊呼,随着梁萧的一声大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刘同寿,带着惊讶,赞叹,甚至还有一丝狂热,千百道目光很快变得炽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