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里改呢?是不是白棋爬的时候黑棋扳?可能不行吧?”小飞飞问道。
在布局中,有时一个不起眼的次序改变都可能引起天翻地覆的变化,如震惊棋坛的大雪崩内拐定式,只是因为跟直接外拐官子便宜两目就被职业棋手们演变成近四分之一棋盘的超难解大型定式。
“嗯......,白棋是一定要反击的,如果这个时候四路拐,黑棋简单接上就行了,外边有封头,里边有掏角,这个形白棋无趣。第一感是断,接下来黑棋三路单长,白棋四路拐,黑棋征吃厚实,白棋角上尖顶攻击,黑棋先手镇一下然后在右边连片,这个转换白棋左下角实地很大,但黑棋右边势力庞大,黑棋可战。”陈海鹏摆了几步之后答道。
职业棋手在评棋的时候用词都很微妙,由其是在布局阶段很少用到诸如‘不行’、‘好’之类非常明确的用语,往往是‘有趣’,‘略厚’,‘不坏’之类模楞两可的语句,‘可战’也是这些词汇当中的一个,意思是虽不能说肯定好,但却绝不会差。
显然,若是形成这种局面,陈海鹏的观战是黑棋可以满意。
“那直接夹呢?黑棋敢立下去吗?”小飞飞问道。
二路扳太委屈肯定不行,直接断又不见得好,那么夹的想法自然而然也就产生了。
“黑棋立下去白棋就断,黑棋只能二路拐,白棋四路拐,紧凑,黑棋不能动劲,大体只能在五路打吃,白棋接上,黑棋压,白棋弯,黑棋三路飞回,利用处围断的弱点,白棋可以罩住左下角两子,黑棋大体也只能吃住四颗白子,双方各吃住一块棋形成转换,由于中间的二路挡是绝对先手,而黑棋右下角还残留有靠三三的手段,所以白棋的实空比黑棋稍好,这个图白棋略优。”仔细判断了一下之后的变化,陈海鹏答道。
“呃?照这么说黑棋是扳不下去了?”小飞飞有点失望地问道。
创造一个新型不难,难的是这个新型要合情合理,双方都是最强的应手,假如一方的优势是建立在另一方的失误上,则这样的研究成有还不如没有呢。
“嗯,看来是只能这样了。”轻轻点了点头,陈海鹏把棋子放在四路空退上。
研究就是这样,有时研究来研究去,最后又是回到了起点,但此时的起点和原先的起点并不是一个概念,就好象当年武宫正树在同大竹英雄名人战七番绝战时曾经在一个角上长考五个多小时,创下了现代棋战单手棋长考之最,然而这长考之后的一招并非是什么出人意料的妙手,而是随便翻开一本定式书都能找到记录的浅显之招,夸张点说,甚至只要有业余初段以上实力的业余棋手在实战当中都能轻松算到这一步。很多人在惊叹武宫正树对围棋艺术的执着追求外,对于他把那么多长时间花在极普通的一招上感到不很理解,认为这很不划算。但武宫正树的回答是:虽然最后走出的是平凡的一招,但那是他在设计了十数种构思,计算过数百个参考图之后得出的结论,虽然平凡,但却是当时局面下唯此一招的好手。
所以,不要认为能够走出职业高手走出的棋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因为模仿高手的招数容易,而要模仿高手如何走出这一招思想变化过程那就难了。
在黑棋扳下的手段因效果不佳而被排除之后,下面的数招几乎是没有变化余地的单行线:白棋三路跳出,黑棋四路一直连压,直到顶住右下角的小目为止。
星位断,这几乎也是必然的一招,二路扳虽然安全,实地也相当诱人,但在职业棋手眼中这和举手投降没什么不同。
“三路打吃之后爬怎么样?”既然黑棋长三三活角的方案由于之前没有四路拐的交换而失效,小飞飞现在设身于黑棋的角度为对方想起了办法。
“白棋长,黑棋爬,白棋再长,黑棋立下只此一手,接下来的二路拐白棋难以忍受,所以只能挡,但在挡之前先在三三空断问应手是好棋,黑棋若二路打则白棋右边三路的拐是先手,若抱吃则白棋的二路挡是先手,虽说断的一招稍有损失,但下边能争得先手活棋之后抢到右边高拆二也值了,这个局面双方都很难把握,只是作为黑棋,则则筑成的厚势还要时时防范左下被对方四路尖出的狙击手段心情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虽然不是很直白,但陈海鹏的话等于间接否决了这种变化。
“这么说长三三是唯一的一手了?”小飞飞问道:这里正在拼刺刀,双方的行棋都必须非常紧凑,一个松劲就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嗯,只有这样。”紧盯着棋盘计算良久,陈海鹏缓缓答道:难道自已所研究的新手真的不成立?
“弃掉角不行吗?”小飞飞出人意料地提出新的疑问。
“弃角?嗯,这倒也是一种思路。黑棋在下边竖起外势很广,如果形成大模样作战的话,边角损失一些实地倒也算不了什么,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黑棋不二路扳活角而是从上边边取势,则白棋三路拐一下用后二路飞,黑棋虽有二路跨的手筋将白子封在角上,但白棋吃角之后连边再角实地太大,而黑棋还要防止对方逃出征子,黑棋难以满意。”陈海鹏答道。
两个人所摆的很多棋形对于一般业余爱好者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变化,但在这两位天赋远非常人所比的天才眼中却弃如败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