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大木头,道:“那叫夜叉檑,两端都系有绳子,砸下去,还可用绳子拽回来,用处也不小。”
“还有狼牙拍,”王重胤指着几处木头架子,解释道,“跟夜叉檑差不多,也是拍下去,用绳子拽上来,守城也很有用。除此之外,还有沸油,沸水,融化的锡,火油……当然,这些镇州还用不起。守城这里面,学问大着呢。”
正说这,一行已经走上城楼,一名黑脸细眼的大将迎了上来,抱拳道:“王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又瞟了李风云两眼,并没太在意。
“放心吧!俺老王做事你还不相信?”王重胤笑道,指着李风云,介绍道:“这位小英雄,就是庆功宴上大帅交口称赞的李风云李小英雄,来城墙上见识见识。”又转身对李风云,道:“他就是我成德军中第一虎将张彦泽张将军,前日张将军因守城,没能参加庆功宴,正好可以亲近亲近。”
李风云插手施礼道:“小子见过张将军!”
“哼!”张彦泽轻哼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眉头皱了皱,一张黑脸难看得要紧,根本不理李风云,却对王重胤插手施礼道:“王将军,本将守了一天一夜,累了,这里就全拜托你了!”说罢转身就走。
王重胤苦笑一声,道:“老张就是这脾气,风云,你可别怪他!”
李风云强忍住心中怒气,没有说话。待张彦泽走下城楼,王重胤方才低声解释道:“张将军跟大公子走得比较近,他一定听到了消息,才对你那般。”
李风云心中一动,问道:“莫非……”
王重胤摆手道:“都是大帅的家事,咱们做武将的,最好不掺和其中。”
李风云暗道:“对你是大帅的家事,对我可不是,看来以后还是要小心那姓张的才是,若是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子管你是谁,非整死你不可。”
趴在城墙垛口上朝下望去,李风云大惊失色,城墙下零零散散倒着三四千具尸体,大多都是百姓服色。鲜血流得满地都是,许多人被开肠破肚,城墙下更是厚厚地铺了一层,被砸得脑浆迸裂的更是不计其数。无数只老鸦,趁着这战斗的空隙,成群结队的落了下来,肆意的啄食着战场上的尸体。
李风云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没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死人,纵使他胆大,一时间也被震呆了。
王重胤拍了拍李风云,李风云惊醒过来,微微有些脸红,王重胤笑道:“很多人第一次见这场面,腿都吓软了,走不动路,被吓尿了的也不少。不要紧,多见几次就习惯了,这还是没有被抬下去的,这几日攻城,死在城下的至少有六七千人,我军将士也伤亡千余人。”
李风云问道:“怎么还有老百姓?”
王重胤脸色有些忿忿,道:“这些鞑子,为了减少伤亡,当然是先驱赶着周围的百姓攻城,杨贼是我大晋的叛将,也染上了这等习气,当诛!”又叹了口气道:“莫要同情那些百姓,所谓慈不掌兵,若不杀他们,敌军攻进来,那死的就是俺们,是满城的老百姓,其实敌军这么做,乃是攻心之策,只要我等稍微心软,这城门就破了!”
风呼呼地吹,虽是东风,李风云心中,却冷得要紧,清平镇是个贼窝,没有规矩的地方,就算有,也只是拳头称大的规矩,但是有一点,无论武功再高,拳头在硬,也没有人平白无故对无关的百姓大开杀戒。
正因为这样,李风云才能活到今日。
因为谁都知道,那些将最底层的老百姓杀光了,谁都活不下去。
难道这个道理,杨光远不明白?契丹人不明白?
而此刻,李风云隐隐地感到,出了清平镇,那些处处是规矩的地方,反而却是处处没有任何规矩。
远处的敌营一阵骚动。
王重胤仔细看了看,大声叫道:“敌军即将攻城,大家速速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