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就该留下几个人,把守住四面城门。”戏志才虽有智谋,到底才二十多岁,以前也没干过这种事儿,经验不足。
荀贞摇了摇头,说道非卿之,在我。怪只怪我上次来阳城,只访到了沈驯的飞扬跋扈,没有访到他的胆小怯懦。”
沈驯一边聚众顽抗,一边遣人去京都求援。跋扈嚣张的表面之下,可不就是胆小怯懦的的本质么?想来,他应是了解里丁邯被杀一事,因惧被诛,故行此举。可是他也不想一想,他不管说,也是六百石的铁官长,又岂能和丁邯一样?丁邯只是一个乡下土豪,杀了也就杀了,他可是一个位比下大夫的朝廷命卿,荀贞又岂敢无故杀之?
荀贞的本意,只是想如对付国叕一样,逼他辞官而已,若非如此,也不会进城后先找国叕。真要想杀他的话,进城后就直扑沈家了,又岂会给他负隅顽抗的准备?他两人本来的打算是:用张弛之计对付国叕,用打草惊蛇之计收拾沈驯。
国叕是外地人,如无根之木,又无谋,好收拾,搞掉他之后,再挟“大胜之威”来收拾沈驯这条“惊蛇”。只是万没料到,沈驯胆小至斯!不止成了“惊蛇”,更进一步,成了惊弓之鸟。——从这个方面来讲,可以说,沈驯的胆小才是导致眼前局面的根本原因。
戏志才、荀贞自我检讨毕了,对视一眼,口虽不言,却都清楚:对方肯定都记下了这件事,从中吸取到了教训,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如果再遇到类似情况,必不会再如今日这般被动。
宣康皱着眉,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问道现在该办?”
“疏散周围住民。叫远处围观的百姓们各回其家。……,命别院诸人全部下马,备战。分出四队,将沈家牢牢围住!余下诸队集结待命。去把本里的里长、里父老找来,命他们配合程偃那队人去搜集柴火、枯枝等诸般易燃之物,并找几根大木,预备用来撞击宅门!”
荀贞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
宣康、李博没有荀贞、戏志才的镇定,听完荀贞的命令,李博心头猛跳,只觉手上出汗,问道荀君,你这是准备要强攻沈家么?”沈驯是六百石的铁官长,又是赵忠的“亲戚”,远非丁邯可比,这攻打沈家可是与诛杀丁邯完全不同。
荀贞没有正面回答他,只笑了笑,说道沈驯色厉胆薄,虽聚众顽抗,在我看来,土鸡瓦狗耳!”
宣康年轻,不知天高地厚,虽也担忧,但在担忧之余,却是还有点临敌的兴奋,问道何时动手?”
“不急。”荀贞望了望天色,日头虽已西移,还是很热,他说道,“等江禽他们再说。”
别院诸队的队率接令,分出几个人,将远处围观的百姓赶走,把坐骑牵到里外,找个地方看好,剩下的八十多人先将里中的民户都劝出去,随后分出两部,一部列队在荀贞身后,另一部各选定沈宅外易於进攻之处,善使刀剑,精通手搏肉战的居前,擅用长矛、大戟的列后,精擅射术的或爬到树上、或攀到隔壁人家的屋顶上,居高临视沈院。
长久的训练在此时显出了效果,在诸队队率的统带、安排下,一切都井然有序,毫无纷乱之态。
这一番布置,里中尽是人声,热闹非常。
喧闹的声音也传了看沈家。有人鬼鬼祟祟的登高窥伺,在看见围观百姓都被赶出里外时,还没反应;接着再看到本里的住户也都被撵出里外时,有些不安;再到看见别院诸队分成两部,一部待命,一部将沈宅围住,皆开始擦刀调弦后,更加不安;再又等到看见程偃带着几个人搬来一堆堆的木柴,放到宅院墙外,又抬了三根大木丢到地上后,这个窥伺的人再也按捺不住、看不下去了,马上从高处下来,一溜烟地给沈驯报讯去了。
宅外树上的专职负责监视院内的岗哨把这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大声往下报告窥伺吾等的沈家奴跑了,大概是给沈驯报信去了!”树下有人,立刻将这条情报传递给荀贞。荀贞不以为意,说道且由他去!”
……
戏志才旁观良久,将别院诸人的表现尽收眼底,饶是以他之胆谋,亦不免暗惊。他以前只荀贞在西乡招揽轻侠、豢养勇士,解里一战,在庄子里短兵相接,叫他看到了别院诸人的勇武和配合,只轻轻一击,便把丁邯蓄养的那些散兵游勇杀了个干干净净,自身仅有一人轻伤;现下,别院诸人的井然有序、闻令即动,又让他看到了荀贞的令行禁止。
他心道乳虎之名得非侥幸!贞之分明是在用兵法来部勒此辈豪勇啊!”感叹过了,心中犯疑,“他若只是招揽轻侠,还可以说是因尚侠气之故,今不但招揽侠勇,而且还用兵法部勒?……,难道?难道?”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项梁在秦末“阴以兵法部勒宾客及子弟”的故事。
他记得在初见荀贞时,质问过荀贞一句话‘足下名门之后,收揽民意,意图抬高声价,又结交轻侠,厮养壮士,欲得彼辈死力,使其为君效死。君之志不知终欲何为’?”
当时,荀贞没有对此做正面回答,而是借辛瑷无心之下的圆场,仅仅谦虚地说了句我没有远大的志向,只想为民做点事就心满意足了。”——这个解释看似说得通,但细细分析下来,其实却是避重就轻。因为这个回答只能解释戏志才质问里的前半部分,即“收揽民意、抬高声价”;不能解释后半部分,为何“结交轻侠,厮养壮士”?
“收揽民意”可以说是因为爱民,但“结交轻侠”也是爱民么?戏志才虽觉得他言不尽实,但是因为当今之世,好侠气、结交轻侠的名门子弟很多,他以为荀贞所隐藏的也只是“尚侠气”三字罢了,毕竟他们荀氏是儒学传家,“尚侠气”有点不合他们的家教,再加之那次是初次见面,不能太过无礼,也就没再追问,没有多想。
如今回想,再看眼下,他想道难道?我那时对他的那个质问是对的么?”
……
日头西落,晚霞满天。火烧云布满西天,染红了里中宅院,染红了荀贞诸人。
这副日暮景象,倒是与荀贞上次从郡北归来后,去太守府找阴修时有点相像。那时,也是傍晚时分,太守府内也是被落日染得如血通红。戏志才凝目观看荀贞,见他大冠黑衣,扶剑昂然,立在如冠盖一般茂盛的大树下,意态踔厉,姿容焕发,满身红霞,十分的英气勃勃。
里外,一人飞跑来报伯禽了!”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