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一天比一天高,沙子上热气蒸腾,让地平线都变得飘渺起来。
这两天的工作站空前热闹,又热又闹。自从延伸城那些人来到工作站开始,这座红砖房的安静就被彻底打破了。
救援迟迟不来。
这些人越来越焦虑。
陈伞的心情不仅仅是焦虑,还有牵挂和担忧。
他坐在沙丘的阴影处,目不转睛地望着楼兰废墟的方向,除了被蒸汽扭曲的地表,荒漠空无所有。
一个人从背后走过来,他是陈伞在延伸城的难友,30多岁,有点跛脚。
跛脚在陈伞身边坐下来,点着一根烟,抽了两口,递给了陈伞:“我找你半天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陈伞接过烟,抽了一口,呛得咳嗽了好几声,他把烟还给了跛脚,说:“沈小题没出来。”
延伸城就这么多人,做了多年的邻居,互相都认识。跛脚叹了口气,很哥们地拍了拍陈伞的肩:“别儿女情长了,先顾自己吧。”
陈伞看着前方不说话。
跛脚继续说:“很多人都走了,那个徐镇长也不见了,估计一起走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陈伞说:“我没打算。”
停了停,他问跛脚:“你觉得他们能走出去吗?”
跛脚晃了晃自己的跛脚,说:“反正我是走不出去。”
接着,他又说:“今天早上,老蒋和老王发现他们不见了,已经开车去追了。”
陈伞问:“谁去了?”
陈伞说:“老王和老蒋都去了。如果那么多人都丢了,估计他们的退休工资都要打个折。那些人也是心急,为什么不好好等着呢!怎么说,这里也是政府的地方,他们擅自离开,四处乱撞,说不定会再遇到那些复制人……”
陈伞看了他一眼。
他立即闭嘴了,抽了一口烟,转换了话题:“老王和老蒋走的时候特意嘱咐我,让我盯紧剩下的人,不要按倒葫芦起了瓢。”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陈伞,试探地说:“前几天,你说要返回楼兰废墟,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跟你说,你还年轻,千万不要干傻事,咱们好不容易跑出来……”
没等他说完,陈伞一下就站了起来,跛脚一愣,抬起脸来看他。陈伞没理他,掉头就朝工作站走过去了。
跛脚也赶紧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追上去。
突然,一个沙丘后窜出了几个黑影,没等跛脚反应过来,已经捂住了他的嘴。跛脚瞪大了双眼,冲着陈伞的背影“呜呜”了两声,陈伞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呼救。
一转眼,跛脚已经被拖到了沙丘背后,不见了。
一条狗趴在工作站的大门口,耷拉着两只耳朵,吐着长长的舌头,正在“呼哧呼哧”地喘。不知道另外三条躲到哪儿去了。
陈伞从工作站拿了个背包,装了些给养,走出来,经过那条狗的时候,它看都不看陈伞,只是低低地哼了一声,好像在说:他妈离我远点儿啊。
陈伞朝着楼兰遗址的方向走去了。
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终于不见了。
今天的楼兰工作站太安静了,只有那条狗急促的喘息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条狗的耳朵突然敏锐地竖了起来,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另外三条狗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它们前前后后地朝着远处冲了过去。
一辆白色吉普开过来了。
车头上插着一面小红旗,车身上印着“楼兰工作站”的字样,很显眼。
吉普开进了院子,四条狗追着跑进来。
老王和老蒋从车上疲惫地跳下来,很明显,他们并没有找到离开的那些人。
老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他说:“剩下的那些人呢?”
老蒋四下看了看,赶紧喊起来:“人呢?”
没有人应声。
他竟然低头看了看那四条狗,四条狗不停地摇尾巴。
老王快步走进了红砖房里,很快他就跑出来了,冲着老蒋喊道:“不好了,他们都走了!”
老蒋一愣,好像不相信似的,也跑进了红砖房,屋里空空如也。他走出来,一脸落寞:“不是走了。”
老王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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