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他们吗?”
蒋新华说:“什么意思?”
干戈说:“如果你不认识他们,那两条狗肯定认识他们。”
蒋新华挠了挠脑袋:“你想说什么?”
干戈说:“它们见了那四个人,一声不吭。”
蒋新华恍然大悟:“哦哦,它们从来都这样,你们先来的,它们不认识,所以叫个不停,之后再来人,它们会默认他们跟你们是一起的,就不再叫了。”说到这儿他才似乎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有问题啊?”
干戈还在观察这个蒋新华。门口的雨搭上挂着个度数很小的灯泡,从上至下照着蒋新华的脸,半明半暗。老实说,干戈没发现什么破绽。
他拍了拍蒋新华的肩膀,说:“这种地方鬼会变成人,人会变成鬼,总之,小心不为过。我去睡了。”说完,他就返回了帐篷。
蒋新华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回到沈小题身边,沈小题问:“你跟他说什么去了?”
干戈低低地说:“真心话大冒险。”
干戈和沈小题并排躺在帐篷里,心事重重。他们没有开灯。
沈小题先说话了,声音很小:“你怎么看?”
干戈说:“我不知道。反正只要有什么异常,我们立刻开车跑。”
沈小题说:“可是大门锁着!”
干戈说:“不过几根木头,一撞就散了。”
过了会儿,沈小题在黑暗中掏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了照干戈。干戈说:“你看什么!”
沈小题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你不知道,当时……你已经死了。”
干戈一愣:“我昏迷的时候?”
沈小题说:“嗯,你已经停止呼吸了,九个多小时。”
干戈突然沉默了,过了好半天才说话:“你怎么没有离开?”
沈小题笑了一下:“我想跟你一起离开了。”
干戈异常冷静:“然后呢?”
沈小题说:“不知道什么人送来了一罐药,我给你抹在了身上,你竟然活了!”
干戈说:“具体点儿。”
沈小题说:“哪部分?”
干戈说:“关于药。”
沈小题说:“那罐药就在车的机盖上。我没看见谁送的。”
干戈再次沉默了。
沈小题说:“我本来不想跟你说了……”
干戈转过脸来,低声打断了她:“沈小题,谢谢你。”
沈小题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这么大的恩情,可不是一句谢谢就抵得了的。”
干戈说:“第二次,谢谢你。”
沈小题说:“我想起了一部恐怖小说,讲的是一男一女去爬雪山,遇到了暴风雪,他们迷路了,结果那个女孩被冻死了。男孩获救之后,并没有把女孩送到火葬场,他把她背回了家,打算跟她度过最后一夜,没想到,半夜的时候,这个被冻死的女孩竟然苏醒了……”
干戈静静地听。
沈小题继续说:“从此两个人继续过日子。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男孩越来越不安,尤其是夜里两个人躺在黑暗中——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他看着女孩乌黑的长头发,更觉得对方不是人了,于是彻夜不敢睡……”
干戈说:“讲结尾。”
沈小题说:“最后……男孩把她杀了。”
干戈说:“你也害怕我?”
沈小题摇摇头说:“青年,我永远都不会害怕你的,不管你是死去还是活来。”说着,她把手电筒关了。
干戈低声说:“第三次,谢谢你。”
沈小题说:“青年,你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你睡吧,我守夜。”
干戈说:“你认为我睡得着吗?”
说完他坐起来,扒开帐篷门缝朝外看了一眼,红砖房里还没有熄灯,窗户上透出几个人影,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他们好像在唠家常。灯光昏黄,人影摇曳。
他回到睡袋里躺下来。
沈小题小声问:“他们在干什么呢?”
干戈说:“不知道。”
沈小题说:“他们要是打算袭击我们早就该动手了。”
干戈说:“夜长着呢。”
两个人静静地躺着,捕捉着红砖房里每一个模糊的语声。
突然,他们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音,朝着帐篷移动过来:“刷刷刷刷……”如果那是一个人,他肯定是脱了鞋子,光着脚踩在沙地上,那声音很碎很轻。
干戈心想:这才刚刚入夜,就忍不住要动手了?他麻利地从睡袋里钻出来,站在了帐篷门口。他从缝隙朝外看去,只能看见一个低矮的影子,猫着腰,像个窃贼一样正在接近他们的帐篷……
他抓紧了手里的刀子。
沈小题也轻轻爬起来,站在了他身后。
干戈决定先发制人!当那个身影停在帐篷门口的时候,干戈猛地掀开了帐篷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