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现在不想忘记。
她的双手都握紧了,好像这样能为她的回忆增加力量。
梦里刮着风沙,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还在耳边回响,那个儒雅男孩的声音和他的身影一样,渐行渐远,风中传来一句话:“送给你!我叫夏邦邦,记住,我叫夏邦邦!……”
沈小题竟然在大漠深处梦到了大漠深处!还梦到了她初次和夏邦邦遇见时的情境!
终于,直升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是,那种刀割般的痛感却深深刻在了沈小题的心里。
再说一次,这种本体和复制人的通感非常神奇,从科学上难以找到依据,就像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这次神奇的通感,改变了这对苦命女孩的命运……
沈小题的心越来越疼,她痛苦地蜷起了身子。
赵吉鹏在一旁问她:“你怎么了?肚子疼?”
老蒋回过头来,说:“肚子疼可不能挺着,有药吗?”
沈小题摆了摆手,慢慢直起了身子,说:“我没事儿。”
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沈小题经历过两次,都是因为夏邦邦。第一次,夏邦邦惊慌失措地丢下她,开着直升机飞走了;第二次,本体夏邦邦悲壮地自杀于延伸城,复制人夏邦邦倒在了离帐篷近在咫尺的地方……
她不想再感受第三次了。
她揉了揉眼睛,恢复了冷静,她拍了拍前面的座位,说:“老蒋,你停一下,我得回去。”
蒋新华一回头,好像在看一个傻子:“你说什么?”
沈小题又说了一遍:“我得回去,回去找干戈。”
老蒋也回过头来:“你疯了?”
沈小题摇了摇头,说:“没办法,他先疯了。”
老蒋的脸涨得通红,非常生气:“我现在以国家正式工作人员的身份跟你说话。我们不可能再回去找他,他留下那是他的选择,我们六个人的命比他一个人的命重要得多。就算你怎么说都没用,绝不会改变我们的路线。”
沈小题淡淡地说:“你听错了吧。我说的是我回去,不是我们。”
老蒋说:“那也不行。当时你留下就留下了,但是你跟我走了,现在我必须对你的安全负责!”
沈小题说:“你们不停车我就跳下去了。”
蒋新华只好停下车来。
老蒋说:“我跟你说实话吧,你不去找他他一个人死,你去找他你们两个人死。”
沈小题说:“那就不关你的事了。”
说完,她就跳下了车。
车上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小题爬上皮卡车厢,拿了一些食物和水。如果说,之前干戈在她眼里还是个孩童的玩具,她绞尽脑汁,一心想把他从小题手上抢回来,那么,现在沈小题已经真真切切地爱上了干戈。
陈伞也把车停下了,他跑过来,拉住了正在装东西的沈小题,问:“你要干什么?”
沈小题自顾自地拿给养,没说话。
其他人也纷纷下了车,赵吉鹏对陈伞说:“她要回去找干戈……”
陈伞愣了一下,立刻大声说:“沈小题,你别闹了!你没有车,怎么回去?”
沈小题看了看他,说:“你保护好你自己,不用操心我了。”
陈伞说:“我问你,你怎么回去?”
沈小题说:“走。”
陈伞的眼圈慢慢地湿了,他小声说:“沈小题,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沈小题特意看了看陈伞:“跟你没关系,你走你的。”
陈伞摇了摇头,说:“跟我没关系?你说跟我没关系?你知道,我是专门回来找你的,你就这样把我一脚踢开,一个人去找他?”
沈小题说:“那你再打我一耳光吧。”
陈伞静静地看着沈小题,眼泪慢慢涌出来。
沈小题不再看他,她面对大家,提高了音量:“我爸爸叫沈向文,干戈的爸爸叫干弘,他们曾经一起进入罗布泊考察,那次干弘掉队了,迷路了,沈向文审时度势,没有选择带队寻找干弘,而是直接离开了罗布泊。后来,干弘也走出了罗布泊,不过,他疯了。我和干戈都怀疑,当时沈向文肯定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了,魔障了,不然他不可能扔下队友……”
蒋新华说:“沈小题姑娘,你想说什么!”
沈小题说:“现在我忽然发现了,当时,沈向文,也就是我爸爸,他很可能并没有被控制,他很清醒,丢下干弘,带队离开罗布泊,那就是他的决定。”
说到这儿,沈小题停了停,然后一字一顿地说:“这,就,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