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流入了宫中,不过半个时辰,身在临华宫的七皇子便知晓了。
他听得宁石禀告,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吩咐人带好书籍,同平常一样,向宫外的国子监而去。
宫中规矩森严,他就算心中思念,也不能在宫中如何。皇家亲情一向淡薄,一有把柄,招招能致人
安妃在皇后坐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屈膝告辞离去。
一出坤和宫,安妃扶了扶鬓发上的珠钗,冷冷再瞥了一次坤和宫皇后所在的主殿,坐上步辇。
“娘娘……”陪着安妃,步行在一旁的阮贵人低低笑了一声,“那季府六娘子,臣妾看着弱柳如风,身子都软绵绵,不像个有福气的,这样的娘家助力,日后七皇子只怕也是前路不好走的。”
“阮贵人,”安妃双手搭着扶手,腰挺如松柏,“连秦羽人都说那季六与七皇子是男才女貌,你又从哪里看出她不是个有福气的?”
阮贵人自知说错话,惹上了正在气头上的安妃,慌忙赔笑了一声“是臣妾眼拙”便不再言语。
阳光微微有些刺眼,安妃坐在步辇上,让人打着伞,缓缓闭上双眼。
昨日,二皇子妃入宫来寻了她,说皇后相邀了季六进宫小住,自己若能在宫中暗帮一把手于景王,这恩情,景王必定铭记在心中。
太子乃是大昭千秋霸业的正统,皇上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快要进入知天命之年,御医虽说皇帝龙体安康,到底从皇帝来自己寝宫与房事来看,皇帝的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自己才三十多岁,就算不是如花年龄,也未到入土问安的时候,就算为了日后宫中的地位,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这二皇子的事情,都该帮上一把,给太子一个稳登龙椅的机会。
安妃在步辇上冥想到了自个儿住的荣春宫,入了屋,她一边伸手让人更衣,一边不在意的吩咐道:“去唤小英子来见我。”
季云流在皇后那儿坐到日头西斜才被准许跪安。
被宫人领着路,一路缓步从皇宫的宫道上慢慢行走,遇过几波经过的太监宫女,穿过一扇宫内的垂花门,抬眼,看见那头一身紫衣,正往这里而来的七皇子。
一个进门转首,一个抬首之间,两人的视线隔空对上。
目光,都在对方身上,温柔如许。
玉珩挑起嘴角缓缓一笑。
领路的宫人福身行礼,季云流亦是屈膝行了一礼。
周遭很安静,玉七抬起脚步一步一步向两人而去。
“你此刻怎会在这儿?”七皇子慢慢地道。
季云流淡淡笑道:“适才从皇后娘娘的坤和宫出来,正好在这儿遇上了殿下您。”
玉珩瞧了瞧垂花门,这条确实是通往皇后坤和宫之地。
他站在她的一旁,移开几步:“我送你回去罢。”
季六微笑:“好。”
两人左右并肩走着,说是并肩,在宫中,季云流还是故意慢了半步跟在玉珩旁边,免得落下什么口舌把柄。
“阿娘可对你说了些什么?”玉珩声音清淡的,旁人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感,可季云流却听出了他的心意,“皇后娘娘与我叙了一些家常,后又见了安妃娘娘与其他几位娘娘……”
玉七脸色微变,目光一顿,淡淡的又“嗯”了一声:“你初来宫中,饮食若不习惯,让人告知御膳房便好,若想吃什么,也让人告知御膳房中。”
季云流应了一声,把玉珩的话放在脑中细细想了一遍。
他一直提着饮食,提着御膳房,宫中阴谋诡计众多,这个活了两世的男朋友自然会比自己清楚一些,如今提来提去都是御膳房,莫约是要让自己注意着食物的安全性?
玉珩一路将人送到怡和宫门口,季云流站在宫门便向他福身行礼时,玉珩一个侧身,挡着宫人与后头的一切视线,伸手抓住的她的手。
手感上传来玉七带有的温暖。
看着那如星辰一般的桃花眼,玉珩极轻极轻道:“云流,脚下之路,开始了。”
话落,等不及对面之人说些什么,他放开了手,露出柔柔笑意,转身朝着南面的垂花门走了。
七皇子是住宫中,但不算住在后宫之中,与后宫相隔一道高墙,毕竟后宫中统统是皇帝的女人,皇子年纪大些之后,也不可随意进入。
季云流站在宫门处抬眼看他,少年因年纪尚轻,就算每日练武,身影依旧修长。天空的夕阳把少年的身影拉的越发长,风吹来,款袖随着清风,微微鼓起飞扬。
单单凭他走路的姿势,都可看出这人满怀的激情与抱负。
他说,脚下之路,开始了。
这是夺嫡之路,真正开始了吗?
夕阳映紫袍,少年紫气加身,身影倾斜在东方,有紫气东来之意。
高墙在前,表示前方有困难。
这人步履从容,有无所畏惧之意。
紫气如蛟龙腾舞,祥龙遨游天空,滚滚东来,势不可当。
季云流眼角略弯,脸上漾出一丝笑意。
少年郎,这一卦不用再算,你的从容姿态都决定了,你是这次的赢家!
玉珩入了临华宫正殿,宁石就匆匆过来禀告:“七爷,那杜成因杀害陈康,已被抓进顺天府了!”
陈康便是杜成勾搭的相好,沈三娇的瘸腿男人!
“这次可会是万无一失,证据确凿?”玉七张开手,一边让太监除去身上外衣,一边缓声问宁石。
沈三娇回禀说,至少这窦念柏,景王是保不住了。
“嗯,”七皇子换了一身外袍,心情甚好,“这事把咱们的尾巴要断干净,不可让景王抓到把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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