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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当宝山旅的官兵们起来出操时,第27集团军的残兵们互相搀扶着,从韩庄方向踯躅而来,又从宝山旅官兵们面前艰难地走过,川军将士所过处,冰冷的泥土路上留下了一行行滴血的脚印,在朝阳的照耀下,这些脚印反射出令人心悸的艳红色。
不远处,中央军第6师的驻地外,两个少校参谋却脸色不善。
左边个头稍高的少校道:“他娘的,这些四川佬就会说大话。”
右边个头稍矮的少校得意地伸手道:“我早就说过,四川佬不可能拿下韩庄,现在没话说了吧,给钱,快给钱,十块大洋!”
高个少校不情不愿地掏出十块大洋给了矮个少校,旋即又向着面前经过的那队川军残兵狠狠地啐了口,接着又骂道:“这群孬货,害老子输了十块大洋!”
那队川军残兵忽然停了下来。一个个缓缓转身,回头,以无比冷漠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那高个少校,高个少校心里忽然有些发毛,色厉内茬地道:“看什么看?显得你眼睛大啊?你们这群残兵败将,还不快滚!”
话音方落,一双锃亮的皮靴突然站到了高个少校面前。
高个少校缓缓抬头,却见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位神情冷峻的少将,见那少将穿着中央军的军装,高个少校正要立正敬礼时,那位少将却不由分说。甩手两记耳光狠狠扇到了他的脸上,这两记耳光够狠,高个少校的牙齿都被打脱了。
“你……”高个少校吐了口血,怒道,“你凭什么打人?”
“老子打的就是你这种垃圾!”少将怒道,“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别人!”
说罢,那少将又大步走向正在操练的宝山旅官兵,厉声大吼道:“宝山旅,全体集结!”
这位少将自然就是岳维汉了,岳维汉一声令下,正在附近操练的数千宝山旅官兵顿时便齐刷刷地跑步而至,紧急列队,岳维汉大步走到宝山旅森严的队列前,立正转身,然后向着那队川军残兵猛然敬礼,同时仰天长嗥起来:“向英雄的川军弟兄……敬礼!”
“啪啪啪!”数千宝山旅官兵同时抬枪,向那队川军残兵致以最崇高的军礼。
“礼毕!”岳维汉猛然放下右手,旋即怒声吼道,“川军,要得!硬是要得!”
宝山旅官兵顿时跟着山呼海啸般呐喊起来,那群川军残兵的眼眶霎时就红了,有几个更是放声大哭起来,领头的川军少校一声令下,所有的川军残兵顿时向着宝山旅的官兵立正回礼,旋即转身回头,接着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不过步伐却明显比刚才坚定多了。
岳维汉正感慨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师座,就是他!”岳维汉闻声回头,只见刚才挨了打的那个高个少校又回来了,一边走还一边手指着岳维汉,向身边的中将师长告状道,“刚才就是他打了我两耳光!师座,他打的可不光是我的脸,也是我们第6师的脸哪!”
“你?”中将师长见是岳维汉,顿时皱眉道,“岳维汉。你干吗打人呀?”
“打他还是轻了!”岳维汉道,“他要是我们宝山旅的人,老子早就毙了他了!”
“就算他应该被枪毙,那也是我们6师的事,似乎还轮不到阁下来插手吧?”中将师长冷冷地道。
“你的人欠管教。”岳维汉冷冷地回敬道,“本旅长替你管了!”
“岳维汉,你这也太霸道了吧?”那中将师长显然也被激怒了。
“本旅长就是这脾气,怎么着吧?”岳维汉狼一样瞪着那中将师长,道,“不服你尽可以去李长官那里告我!”
说罢,岳维汉再不理会那中将师长,转身回头向操场上列队的宝山旅官兵道:“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今后再遇见这种从没上过前线,只知道埋汰人的狗屁参谋,甭管什么职务,什么军衔,直接两大耳括子扇过去,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宝山旅的官兵们轰然回应,再看向那少校参谋时,一个个的眼神已经变得跟狼似的了,那高个少校本能地用手掩住了肿起老高的两颊,退后两步躲到了那中将师长身后。
“一群土匪!”那中将师长从鼻孔里哼了声,转身就走。
谁都知道岳维汉是蒋委员长的同乡,这家伙的抗日功绩更是无人可及,再说这事原本就是自己的人理亏,真要闹到李长官那里,吃排头的绝不会是岳维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