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睁开又被卡车碾了一道的沉重眼皮,罗根瞧见了天使般的面孔,呃……天亮了?
“嘿,中尉,这法国小妞好像很关心你!”前守门员马克.艾拉头上绑着绷带,嘴里叼了根烟,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左右两边各蹲了一个小孩——“小苏菲.玛索”的一双弟妹。
“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那法国老头和老太好像都嗝屁了!”伦辛.弗里茨,长着一只大鹰钩鼻的空军一等兵,左手臂整个用绷带吊着,有些怜悯地说。
“啊?”罗根用法语问:“你的爷爷奶奶怎么了?”
“死了!”女孩低声说,“他们也许太累太累了,想到天堂去好好休息!”
罗根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命大,这时候应该也在天堂门口排队吧!
“我已经很听话了!”女孩带着哭腔说。
“我知道,绮莉!其实,死对于他们来说是种解脱,活着才是真正痛苦的!”罗根这话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感慨,尽管活着,他的脑袋却不是一般的疼,全身的骨骼似乎散了架,五脏六腑也不知道是否还属于自己。现在回想起来,之前的战斗实在太残酷、太惨烈了。
女孩低着头,看起来是在思考罗根刚刚那番话。
罗根想了想,说道:“嘿,绮莉!天堂是个幸福的地方,死去的人会在那里祝福我们,祝福所有活着的人!还有你的爷爷奶奶,他们一定希望你和弟弟妹妹都好好活着,健康、平安!”
女孩转头看看还完全不谙世事的弟妹,稚嫩的面孔露出了十分复杂的表情,悲哀、怜爱、无助、茫然还有那么几分责任。
有道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罗根禁不住又在心里感慨一番,自己的童年又未尝有多么的快乐。
“嗯!还有姨妈,也都会好好活着!对吗?”“小苏菲.玛索”转过头来,茫然、纯真而忧郁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宛若《勇敢的心》中的伊莎贝拉王妃。
“是的,我保证,以……”
“蒲公英的名义!”女孩跟着他一起说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是蒲公英?”她柔柔地问。
“你见过伞兵跳伞吗?当降落伞在空中打开,看上去就像是一朵朵随风飘拂的蒲公英!”罗根指指自己制服上的伞兵徽标,“我就是伞兵!”
“噢!两个月前我见过,它们真美,就像是从天堂来的天使!”女孩仔细盯着那个徽标,三个黑色的门洞似乎和降落伞没有一点儿关系,但它确实是德军第7伞兵师的标识。
“天使?呃……天使也是会受伤的!”罗根有些自嘲地说,他费力地转过头:“马克,外面的战斗结束了?其他人怎么样了?”
“您终于想起这个重要问题了!”前守门员似乎对罗根和一个法国女孩的幼稚谈话很是不满,他嘟囔着说:
“战斗在两个小时前就结束了,联军撤走了,绕过蒙克朝着敦刻尔克逃跑了!他们一定是害怕我们的轰炸机!史蒂芬伯格少尉比你先醒,但刚刚又睡过去了!噢,还有那个随军记者,你们几个被倒扣在装甲车下面,居然都只受了些皮外伤,这简直就是奇迹!”
“噢?倒扣过来?”罗根很难想象,要让沉重的半履带式装甲车倒扣过来,那得需要多大的力量啊!那是普通炮弹能够造成的么?难不成是英军步兵往车底塞了一个炸药包?
想着这复杂的问题,脑袋撕裂一般疼痛起来,还是老老实实歇着吧!
前守门员继续说道:“我在战斗快要结束的时候被流弹擦了一下,伦辛就不那么走运了,子弹打断了他的手骨,没有两三个月是恢复不了的!”
“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大鹰钩鼻很无所谓地说。
躺了几分钟,罗根终于觉得脑袋不那么疼了,便用酸胀无比的双手支撑着坐了起来,“军医官真的说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是的!”前守门员接话道:“还有就是脑袋可能受到了撞击,先前的伤口破裂了,已经给缝了几针!”
一听这话,罗根顿时给郁闷得:老天是吃错药了么?专门找自己的脑袋跟钢板对抗,想整出个植物人来玩还是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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