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下着雨,海面上却很安静,没有电闪雷鸣,没有汽笛嘶鸣,就这一刻,他们根本不像是置身于残酷的战场上。
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两颗弱弱的光点,像是拖着小尾巴的信号弹,又像是逆向飞来的流星。舰上的军官和水兵们自然而然地仰起头,瞬间的思维还没转过弯来。
一刹那,它们绽放出刺目的光芒,将大片的海面连同这支小小的英国舰队映得通亮。世界依旧安静得出奇,人们耳边仿佛只有照明弹炽燃时发出的滋滋声,转眼间,海岸方向传来了澎湃汹涌的炮声……
刺眼的照明弹当空,人们只能隐约看到海岸方向闪跃的火光。一呼一吸之间,二十余发炮弹齐刷刷地落下,平直的弹道意味着它们来自于近处,落点之精准,显然是早就盯上了这支不断向岛上倾泻炮弹的英国舰队!
幸运的人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也能安然无恙,倒霉的人,战斗一开始就会荣升为烈士。
鹤立鸡群的“班德”号瞬间成为敌方炮火覆盖的焦点,一发炮弹不偏不倚地击中舰桥上部,纷飞的弹片顺势扫倒了所有没来得及逃跑的烟棍。
年迈导致的速度减缓,在这个时候成了致命伤。
看着带了自己4年零7个月的老舰长倒下,安东里心中竟有种难以言语的解脱感——若不是这场灾难性的战争,比勒尔中校本该在早些时候转入二线舰队的。
炮弹接二连三地在舰首、舰舷之外轰起一根又一根白色的水柱,海水猛烈冲刷着甲板甚至是舰桥,而这样的场景永远是令人热血沸腾的!
“保持镇定!”
目睹舰上乱糟糟的场面,安东尼以舰长的姿态大声招呼着身边的军官们。
愣了有两秒,身材敦实、长着一副农民面孔的二副才抓起电话,将新舰长的新指令传达到舰上各个关键舱室,并要求各处报告损伤情况。
除了击中舰桥的那一发,战舰后部也传来了中弹爆炸的强烈震感,纷纷扬扬的水花还未落尽,海岸方向又出现了群炮射击时的火光!
“它们在那里!右前方!可能只有8000码!”(约合7200米)
一名年轻并且不抽烟的中尉军官面朝右舷,嗓音在明显颤抖着。
安东尼眯起眼睛看着相同的方向,语气深沉地说:“不,中尉,它们的距离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近!4000码,也许更近一点!它们竟然部署在海岸线上,而我们的侦察机一下午竟没有发现!”
“难道是德国人夜间新设的炮兵阵地?长官,是不是赶紧让舰队加速转向、远离海岸?”中尉惴惴不安地揣测说。
“不!别急!”安东尼稍一思量,“敌人拥有20多门火炮,部署在近岸处,肯定是早有准备的,但刚刚落下来的……似乎是高爆弹?”
当军官和水兵们还在手忙脚乱地抢运伤员时,确实没几个人会去考虑击中自己的炮弹是穿甲型和高爆型,但考虑到这级轻巡洋舰平均装甲厚度仅有1英寸左右,两者的破坏力是截然不同滴!
“呃……好像是……但……”
中尉实在不太敢肯定,还好,舰上军官的损管报告很快验证了安东尼的推测——炮弹将舰尾甲板(1英寸厚)炸出一个大口子,尽管附近炮位上的舰员伤亡惨重,但下层舱室几乎没有损伤,而落在舰桥上那发导致舰长比勒尔在内的3名军官阵亡、2人受重伤,却没有击穿指挥塔的外部装甲(3英寸厚)。
按照惯例,舰长阵亡后由副职接替指挥,舰队指挥官阵亡后同样由副职或是舰队中军衔最高者指挥——若是出现军衔相同的情况,再按照各舰级别排大小。
机会当前,雄心勃勃的安东尼自然不会错过,他咬咬牙,让通讯官向其后各舰发出指令:
“舰队左转10度,保持现有航速,各舰自由射击!”
任何能够保持冷静头脑分析战场形势的人,都知道这道命令意味着自己的舰队将与敌人的岸炮展开对射。在火力对等的情况下,用战舰对抗敌方要塞无疑是愚蠢的,但如果是对付没有钢筋混凝土工事保护的陆炮战地,优劣就正好换了个方向。
战场本来就是勇气与智慧相拼的博弈场。赌对了,成功名就;赌错了,身败名裂。
********
兄弟们,让你们的月票如炮火般砸过来吧,天空爽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