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一多半的人将开伞用的环挂打开,准备随时挂在机舱靠右手的那条金属线,而坐在机舱最尾部的两名伞兵则最后一遍检查了那四个包囊与降落伞——前面的伞兵从右侧机舱门跳出之后,这些包囊便会通过左侧的舱门投下。
来自机舱外的爆炸声愈发清晰,飞机也随着气流的冲击而猛烈摇晃起来,布吕歇尔家族的年轻伯爵依然稳若泰山地站立在关闭的机舱门口,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透过右侧的舷窗看着浩瀚的大海:突然间,一抹深褐色取代了大片的深蓝色,几秒之后,机舱内响起了一个与汽车喇叭类似的声音,伯爵扭头一看,那盏绿色的机舱灯已霍然亮起!
“挂环!”他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将自己降落伞包上的环扣挂在金属线上,那环扣连接着降落伞的开关,会让降落伞在伞兵离开飞机的5秒钟之后打开!
机舱外远远近近爆炸声虽然没个停,但仔细辨听,却与德国运输机群在荷兰进行空降时遭遇的抵抗相差无几。视线中,偶尔几团黑烟在友邻飞机的侧下方绽放,而那些刚刚完成了轰炸的Ju-87恰好从机群附近反向飞过,正是它们的猛烈轰炸将贝尔法斯特的防空火力直接降了一个档次。
汽车喇叭声再一次响起之时,伯爵在另一名伞兵的帮助下打开了舱门,冰冷且夹杂着硝烟味的空气一下子灌了进来,靠近舱门的伞兵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训练有素的运输机驾驶员们在算好跳伞时机后才会发出跳伞指令,这个时间往往很短:按照德国空军的作战条例,伞兵们和盛装武器的容器应该在9到10秒之内全部投出,如果没投完,飞机不得不盘旋一次“把没丢光的丢出去”。
按照德国伞兵的作战惯例,乘机的指挥官率先跳出机舱。在更换了新的降落伞后,隶属于德军第1空降师第1伞兵团的伞兵们更换了跳伞姿势,漂亮的鱼跃变成了稳妥的头上脚下,相比之下,那些在第7伞降师服役的德国伞兵仍然在使用他们传统的跳伞方式。
勇敢的人不会畏惧高度和风造成的心理压力,降落伞打开之后,年轻的伯爵迫不及待地观察下方的情形。在起飞之前,他们就已经得知自己的部队要在贝尔法斯特港东北部的大片农田中降落,时值冬季,那里既没有农作物、也看不到草垛,只有稀稀拉拉的野草、纵横交错的田埂以及散布其间的“丘吉尔芦笋”。德军滑翔机指挥官们最喜欢这种略微坚硬并且十分平坦的地形,只可惜在怀特岛、加的夫以及英格兰北部的一系列空降作战之后,德国空军的滑翔机所剩无多,考虑到此次贝尔法斯特空降的作战区域不大,故而决定以全伞兵阵容投入作战!
大片灰褐色的农田果然就在自己的皮靴下方,那里的高射炮阵地已经遍布弹坑,只有为数不多的防空炮和机枪还在开火。见到雪花般纷纷扬扬降落下来的德国伞兵,好些英国士兵在他们的阵地和田埂间奔跑,有的人拿着步枪正在对空射击,有的人像是要前往那些哑火的阵地寻找武器。在稍远一些的港区,浓烈的大火在楼房和仓库区蔓延,轻拂的海风并没有立即吹散滚滚黑烟,它们就像是一座座异形的帝国大厦,以惊人的高度和体型静静矗立着……
伯爵仰头向上,运输机群的集中空投使得他根本无法分辨出哪些降落伞下是自己的下属。此时此刻,空中绽放的伞花呈现出了好几种截然不同的颜色:白色的降落伞是传统的RZ1快速伞和用来降落装备的大伞,粉色的挂着医疗设备,而绿色和棕色的降落伞则是新的RZ40慢速伞——如此安排绝不是为了丰富空中的色彩感,而是为了让伞兵落地后不容易被远处的敌人发现,地面作战的时候还能将降落伞拿来做迷彩伪装网!
从不到200米的高度跳下,半分钟之内伞兵们就可以落地。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年轻的伯爵就已经注意到不远处田埂上有两个手持步枪的英国士兵,前面一个德国伞兵刚刚落地,就遭到他们近距离的射击,而且一轮枪之后倒霉的伞兵还在抽搐,两个家伙竟又用手中的李.恩菲尔德补了两枪!
伯爵怒了,落地之后,他也不解开降落伞包,直接从腰间的枪套里拔出鲁格08——尽管作出这个动作十分吃力,却赶在了那两个英国兵向自己射击之前开火了,而且一口气打光了弹匣里的8发子弹:每人四发,十分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