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8mm口径的手枪子弹,也许只是德国某个兵工厂某批总量达数十万的产品中极不起眼的一个,它的不平凡之处是它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合、特定的距离和方位被激发,最终穿透了一颗不平凡的心脏。
整个德意志的心脏在这一刻被无情地刺穿!
袭击者被当场抓获,这位全名汉克.塔格莫.埃尔斯特的党卫军士兵使用的是一件精致小巧的“钢笔枪”,它装有三发子弹,巧妙的设计使之能够在短时间内进行连发,以确保近距离袭击行动中的致命性——在十五米的距离上,这位入伍4年、平日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党卫军士兵未加瞄准便获得了三分之二的命中率。尽管弹头没有经过毒化处理,尽管德国的外科手术水平在这个年代已经是举世闻名,人们的百般努力依然没能挽救大**者的命运。
这一天,是1941年5月26日,除了东线德军向苏军发动全面攻势,它原本没有任何的特殊意义。
但这一天,阿道夫.希特勒死了。
这是一个几乎没有人想过的局面,德国军政界的最高长官们无一缺席,每一个人都被这个可怕的事实惊得目瞪口呆。
极端重要的关头,党卫队总指挥官希姆莱在与最高统帅部参谋长凯特尔以及三军总司令短暂商议后,向守卫帝国总理府的党卫军下达了封锁令:在禁令解除之前,即便是身居高位的部长和战功显赫的元帅们也不得离开总理府。
对于这条禁令,在场没有一个人提出明确的反对意见。事实上,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处于茫然无措的状态,大脑几乎已经不能够指挥自己的手脚。罗根看到医官们满脸失落地跪坐在地上,仿佛是他们的无能导致了元首的离去,元帅和将领们在周围站了一圈,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暴露在零下20度空气中的钢板,内阁部长们颓丧地坐着或者站着,有人满脸的疑惑,似乎仍不敢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也有人故作沉稳地思考着对策。不多会儿,随着昏厥过去的女士们陆续苏醒过来,宴会厅里开始被一种低沉的嘤泣声所笼罩,放眼望去,不但女士们泪流满面,一些男士竟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行刺者已经被带到了宴会厅一侧的休息室内,海德里希亲自上阵进行逼供,可搞清幕后指使者的意义显然已经退居次要了——高度集权的**体制下,军政最高权力都掌握在那个刚刚停止呼吸的人手中,而此时的德国不仅拥有近一亿德意志公民、超过400万现役军人以及大量预备人员,更控制着半个欧洲的工业、经济和土地,而且直面头号强敌的挑战,若是元首的死讯突然公布出去,这个空前强大的帝国是像古罗马一样由于内乱而崩溃,还是像古希腊一样因内耗造成的削弱而最终被强敌打垮,其后果都将是同样悲惨的。
“诸位!”一个音质普通的男中音突然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人们循声望去,只见鲁道夫.赫斯缓步走到已经蒙上了一面巨大党旗的元首遗体旁,这位身材高大的纳粹党副元首今天穿了一件党卫军制服,佩戴党卫军上将的军衔标识。
“按照帝国宪法,当我们伟大的元首无法履行国家、民族和人民赋予其的神圣职责时,我,鲁道夫.赫斯,将接管这一切!”
说话的时候,这位副元首趾高气昂,长期被排除在军事和外交核心圈、地位受到戈林、希姆莱甚至戈培尔威胁的沮丧一扫而空。阿道夫.希特勒在位时,个人对权力的绝对掌控致使宪法变成了可以随意更改、推翻的条文,制定它们的真正目的只是将元首的意志彻底合法化——而不管它们是否合情、合理。长久以来,除了那些专营此道的无稽之徒,人们自然而然地将这部并无太大意义的宪法抛在一旁,而当他们突然面对一个死去的元首时,蓦然回首,这才发现它对于权力交替的框架还建立于这场战争爆发后的第二个月也即是1939年的9月。按照当时官方公布的顺位,希特勒最忠实的战友赫尔曼.戈林是第一继承者,紧随其后的是同样忠心耿耿的鲁道夫.赫斯,一个并无实权、无法调动部队的副元首、不管部长。
回应这位合法继承者的却是可怕的沉默。
在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上,国防军的高级将领们自是不急着表态的。除了按照顺位继承,早在混乱局面频出的魏玛时代,军队临时接管政权的情况就曾出现过,当时算是给这个颓废的战败国收拾烂摊子,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德国掌握着半个欧洲的生产资源,每一个决定所涉及的利益都可能是一个天文数字,每一笔订单不再是几十、上百辆坦克和大炮,每一批新组建的部队规模都甚过于“十万陆军”的时代。如若由军队掌权,那么将领们原本期望的一切都可能在短时间内变成现实!
“我反对!”希姆莱果然第一个蹦了出来,“如若元首是正常的生命终结,那么副元首接替元首之位理所应当。可是诸位,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指使那人行刺我们伟大的元首,在这个问题搞清楚之前,我觉得不能够轻率地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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