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每日里在书房伺候,于凝珠的汤药来说,根本碰不上。
会是谁呢?若有庶长子出来,最大得利者的确是凝珠,所以她的嫌疑最大,但是第二受益的会是谁?庶长子出现,纵然不能夺了嫡子继爵的权利,却也是坏了家门血统的,按照道理没人回和家门为敌啊?谁这么……不对,不一定是要和家门为敌啊,凝珠有了孩子,生不生的下来与理来说,却是要看我的,这是有人想叫我两难里外不是人吗?还是说……考验?
一时间林熙的脑袋里充斥着各种猜想,却根本摸不出头绪来,而此时夏荷回来了,更在她奔进屋时,谢慎严也入了院。
“我将去了门房上打听,就看见姑爷下了轿,急急的奔来了。”夏荷堆着笑:“姑娘,姑爷回来了,是不是叫着摆饭了?”
林熙被夏荷的声音招回了魂,当下点头应允,夏荷才出去叫着摆饭。谢慎严就走了进来,进屋便是伸长了双臂等着林熙为她宽衣,口中轻念:“对不住,今个看吏表,看得入了迷,肚子饿了才知都黄昏了,累夫人等了。”
林熙为他取了腰带,宽了罩衣。递上了他在家穿惯的绸料衣裳。一边伺候他穿套一边言语:“我听过看诗词话本入迷的,也知道善本孤本的珍贵,头一遭听说有看吏表入迷的,不过是人事的调动而已,这有什么可看的?”
谢慎严闻言嘴角浮着一丝神秘:“你不懂,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吏表里的故事比之话本有趣的多。”
“你就蒙我吧,反正我不懂。”林熙说着为他扎上了汗巾。谢慎严却似乎很有兴趣为她解释,冲着她言语:“吏表上记载着一个人在官场里的升迁跌黜,这就如同看着一个人的脚印。看着那些年历,看着那些记录,浮浮沉沉便如戏在你眼前,岂不是比话本有趣精彩?”
“这也能看出来?”林熙当即挑眉:“那是你蒙猜的想当然吧?”
“推而顺,顺而出果。自有几个答案,去伪存真,并非难事,何况,我所求又不是百分百的正确?只求知个大概就好!”
“你倒会自乐,知了又能如何?打发日子吗?”林熙顺口问着话,其实心思已不在这里。
“当你知道一个人他所经历的,就会很容易弄清楚他的弱点与强项,他的在乎与秘密!”谢慎严说着冲林熙眨眨眼:“秘密可是个,好东西,夫人,你可有秘密?”
林熙闻言一愣,斜眼瞧他,几息后笑了:“当然有。”
“不与为夫分享吗?”
林熙摇头:“分享了还算秘密吗?何况,你也有你的秘密。”
她话音才落,夏荷在外招呼,随即仆从们送了饭菜进来,当下两人也没再言语下去,便在一起用餐。
大约谢慎严是饿的凶了些,他今日用餐的速度比往日快了一些,早早吃完后,放了碗,却没搁筷,而是看着林熙用餐,时不时的夹上一筷子菜放进林熙的碗碟里,即不说你多吃点,也不说着尝尝的话,就这样一言不发的隔三差五的夹菜,倒把林熙弄得眉头渐渐蹙了起来—这碗碟里的菜就没下去过多少,可她的肚子却已经饱了。
“真不成了,我吃不下了。”林熙见谢慎严没停下的意思,终于忍不住言语,而就在这个时候,花妈妈急急地跑了进来,一看到这两口子用餐的样子,忙又想退,但林熙怎会让她退?立时出言:“花妈妈这么冲进来,莫非是有事?”
花妈妈闻言扫了一眼谢慎严,一副欲言又止的苦瓜样儿,林熙见状忙是言语:“你这是避讳什么呢?有事直说。”
花妈妈见状自是捏了捏拳头要言语,岂料此时谢慎严却冲着林熙开口:“看来你还是愿意和我分享秘密嘛!”
林熙白他一眼,这那里是什么秘密?这明明就是糟糕的算计!
当下她不搭茬谢慎严的话,直望着花妈妈:“说吧!什么事啊!”
花妈妈深吸一口气说道:“姑娘,凝珠姑娘有孕了!”
林熙立时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纵然她深知叶嬷嬷强调过,真正的惊讶不会超过1秒,但此刻她不想淌进这摸不清黑手的浑水里,所以她果断的让自己的保持了一种呆滞,像是被惊到一时不能回神那样。
“你说什么?”谢慎严扫了一眼林熙立时开了口,脸上先前同林熙言语的笑容已经消失。
花妈妈立时把凝珠昏倒,自己守着她醒来,而后又请了郎中来瞧的事说了一遍,而后一副忿忿的模样立在那里,显然是为自己姑娘面对的委屈在那里不平。
谢慎严听完后,再次看向林熙,见她依旧一副呆滞的模样,当下叹了一口气说到:“不必如此,我应承过的就一定做到。”说完立时起身向外走去,花妈妈见状也果断的跟了出去。
他一走,林熙的肩头立时松垮了下来,她伸手捂着心口,发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就好劫后余生那般。
她坐在桌前好半天才转头看到那些饭菜,想了想,她伸手举起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菜,慢慢的往嘴里送。
当她把最后一口菜送进嘴里时,谢慎严似风一样的冲了进来,一眼瞧见她把碗里的饭菜扒拉了个精光,眉眼里的怒色忽而就充满了笑意,随即他打量着林熙,立时抬手指了她:“你啊你!行,我就让你躲个清闲!”说着他把手往身后一背:“用好了吗?用好了。就走吧!”
林熙瞧着谢慎严眉眼中的神色变幻。已经非常清楚自己这点小九九某人已经清楚非常,无奈的心中叹了一口气,乖乖的刚下碗筷,净口净手,而后润了一口茶,这边捏着帕子到了谢慎严身边。乖顺地低着脑袋。
谢慎严的嘴角抽了一下,转身冲外迈步,林熙便跟着。转头来到了副院里,就看到了院落里,丫头们不分等级身份都齐齐的立在那里。而院落当中,八个管事除了古妈妈,全部在立在这里,那凝珠和云露也立在那里,而后在院子口上。两把大椅,一张桌几已经摆好,院角和跟前都支着**只灯架,倒把这还未暗透的天照的明亮亮的。
这样的架势与阵仗,林熙还是第一次见,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慎严,就发现他那张好看的面容上挂着的是惯常的温和之容,一贯的亲和温柔。
他这是……
“坐吧,夫人。”谢慎严说着抬手扶拽了林熙一把,林熙低着头应声坐去了他身边的椅子上,屁股才触碰到椅座,谢慎严便是击掌,当下古妈妈捧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上面放着不少东西,待走到灯火之下,便清晰可见是汤碗一个,剪子一把,还有……一张纸。
古妈妈把托盘直接放在了桌几上,人便默默的站去了那几位管事的一边,林熙转头扫了一眼托盘,清楚的看到了那张纸是贱契中的罪身契,当下她瞧向谢慎严,谢慎严便扫了她一眼,转头看向面前的那些人慢悠悠,声音非常温柔地说道:“你们在我谢家府门中,都不是一日两日的了,老者不必说,就是年岁小的,也至少是伺候过两三年的,我自认你们都是聪慧的,明白的,知道我谢家最看重的是什么,所以我也没多花心思在你们身上,因为我把你们都看作是我最放心,最不用去顾虑与顾忌的人,但是,今天看来,我错了。”
他说到这里停歇了一下,眼慢慢的扫着院中人。
林熙偷眼瞧看谢慎严,发现他没有怒目,更没有暴戾,有的是不变的和暖,只是眉眼间竟浮着痛心之色。
当下她诧异了:他,是真的在,痛心吗?
此刻的林熙已经分辨不出他的痛心是真是假,而此时谢慎严已经言语起来:“在我最糟糕的时候,我迎娶了林氏,与她结为夫妻,我托她的福,熬过了最难的日子,虽然她还年小,不曾与我共枕,可是在我心中,却是尊她,敬她的。云露和凝珠,你们是谁给开的脸,做了通房?”
云露当即言语:“是奶奶。”
凝珠不言,只人是一副落魄的模样。
“你们与我同房时,我交代过什么?”
云露红了脸,人还是老实言语:“不可痴心妄想,要尊着谢家的规矩,尊着奶奶。”
谢慎严看向了凝珠,凝珠嘴唇哆嗦了起来:“不可痴心……妄想,要,要……”忽而她双膝向下一跪,脑袋就往地上磕了起来:“老爷,这不管我的事,我没有痴心妄想,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那避子汤我喝了的,我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不要吵!”谢慎严声音不大,语速不快的丢了这么一句话出来,凝珠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泪在流淌,身子趴在地上,只剩下颤抖。
“有些事,也许不是你的错,但是结果却摆在那里,所以即便你无辜,你也得承担。”谢慎严说着起了身:“谢家的血脉不容轻怠,谢家的规矩不容挑战,我同你们说过,不要痴心妄想的,你们最好都惊醒些!”说着他伸手敲了下桌几:“谢家历代没有一个庶长子出现,我这里更不会开先河的,凝珠,你是在我祖父跟前伺候过的人,应该明白接下来会怎样,这里有一碗堕胎药,你喝了吧!至于后路嘛,谢府已经不能容你,要不你自剪发入了庵堂,要不,我就只有将你发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