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两者皆可?
扉娘坐了一会。点上灯火,摊开一张生宣,提笔写下一首小诗:君乃磐石心,妾非杨柳性,一朝分歧路,不易连理情。
默默念了几遍,心里苦笑起来,这是自己写的,却堪堪将自己逼入死角,再无退路或转圜。
次日一早,扉娘的新宅就有了访客。
门仆来报时,扉娘刚刚起身,头也未梳,穿一件家居素色棉袍倚在床头看书。
“少奶奶,门口来了个穿儒衫的年轻公子,说自己就住在左近,来拜会这里的主人。”
扉娘一愣,旋即明白了来者何人,这姓富的定是以为孟宜春住在这里。
“就说孟公子不住这里,打发他走。”
门仆去了一会又回来:“那位不肯,说昨儿还看见孟公子往这里搬东西,请主人务必现身一见。”
“难缠的货色!”扉娘腹诽着扔下书,想起芮城坊间的传闻和孟宜春交代的言语,她也不换男衫,随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向银钿道:“我出去打发他走,你跟不跟我去?说起来这人你见过。”
银钿正往她身上系一件披风:“是谁?”
“县学里闹学的那位,富隆泰!”
银钿一脸厌恶,想了想道:“我陪你去吧,这人怪恶燥。”
大门一开,就看见台阶下站着个穿绿色绸衫头戴铜顶子的年轻人,长着一张长脸孔,手里牵着昨日那一匹红马。
“红配绿,俗不可耐!”扉娘肚里诋毁了一句。
银钿轻嗤一声,忙又咽回去。她差点笑出声,因为她看见了富隆泰那张长长的脸,好巧不巧,那马在他头上蹭,两张长脸搁一块儿,十分喜感。
扉娘将笑意压在肚里,慢慢步下台阶。
那富隆泰自扉娘一现身就把眼睛架在她脸上看,这会儿他上前几步,十分规矩的行礼,扉娘浅浅一福答礼。
“娘子可是此宅主人?这里有一封诗文会请帖,烦请交付孟二郎,年节前务必赏脸来同乡会一聚。”富隆泰说着递上一张硬质huā纸,扉娘接了交给银钿收好。
富隆泰见正事完了,脸上的庄肃不见了,换上的是几分玩味不羁。
“不知娘子何故,昨日竟作小厮打扮?”
富隆泰的眼睛像长了刺,扉娘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也不答言,转身往门里走。
富隆泰上前又道:“其实在下大可将这帖子交与尊仆递进去,劳烦娘子出来,不过是想再睹娘子玉容。”
扉娘暗暗心惊,难道这贼子昨日就窥破了自己是女貌?
银钿则大声呵斥:“大胆登徒子,也不看看我家小姐是何人,堂堂县令千金,高门贵户,岂容你等浪荡子唐突?”
富隆泰收起顽笑,面皮一紧:“县令千金?敢问是哪一县?”
银钿扶着扉娘走进去,门仆将门重重一合,金属碰撞声里传出几个字:“芮城县!”
富隆泰跟得太紧,面皮险些被夹住,怒气刚要发作,听到这三个字就懵了。
愣了片刻,他对着门缝大叫:“了不起么?那县令都作鬼了!”
门里传来那婢女尖利的声音:“做鬼了也比你这马脸商贩子强!”
富隆泰生平最忌讳别人提他的门第,第二忌讳别人拿他这张生得极不协调的长脸作文章,银钿一句话就戳得他两处流血,他暴跳如雷,狠狠跺着脚:“小贱婢!等着瞧!老子迟早有一天弄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