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玉镯,就是她雕琢的?”聂博易的目光投向那个锦盒,脸上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任谁被客人说自己的玉雕不如一个学玉雕不足一年的小姑娘,心情都不会好,更何况像聂博易这样心高气傲的人。
“正是。”江公子却嫌聂博易还不够生气似的,又往火上浇油,“你看看人家这玉镯雕的,那才叫水平,而且收费也不贵,像这样的玉镯,只收了八十两银子的加工费。你的水平不如别人,还敢收二百两银子!这不是卖名气还能是什么?罢了,我那块玉料,还是找叶姑娘雕刻吧。”说完拿起桌上的锦盒便要走。
“站住!”聂博易一个箭步拦在了江公子面前,怒喝道,“你到这儿来一个劲地挑拔离间,激起我对玉琢坊的怒气,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想要干什么?”
叶琢微微点了点头。这聂博易虽然脾气火爆,但至少还不笨,在这妒火中烧的时候,还能想到这个。当然,这也跟江公子演技的拙劣有关。他似乎太过急于求成,生怕聂博易不恨她叶琢,挑拔得太过明显。
江公子哪里肯承认?从怀里又摸出一个锦盒:“我怎么挑拔离间了?我今天来这,就是慕名而来,希望你们能帮我雕刻一件玉器,看,我玉料都带来了。”说完把锦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块玉料。这是一块江水绿的冰种料子,如壮汉的拳手一般大小。这样的料子虽不是极品,却也算是高档料子了,像这么大的。价值上万两银子。
江公子见大家看到这块玉,都默不作声了,便是聂博易都闭上了嘴,又得意地道:“这块玉。比那个玉镯的玉料还要贵,我听说你们聂家坊的雕工好,不是玉琢坊那种小作坊能比的。而且聂大师的徒弟,名声极响,想来不会浪得虚名,所以才拿着玉料到这里来看看。谁知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在我看来,聂师傅的手艺也不过如此。得,我还是到玉琢坊去雕刻吧。”说完收起那块玉。便要往外走。
“你……”聂博易见他要走,还想拦他,孙掌柜一把将他拉住,摇摇头轻声道:“不管怎么样,他终究是客人。要是因为客人说咱们手艺不精就把他强留在店里。事闹大了,咱们聂家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名声就毁了。不如让他去。就算他到外面说咱们的手艺比不过玉琢坊,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咱们聂家的名声,又不是自己吹出来的,还能一捅就破?怕什么!”
说完,又对聂博易使了个眼色。聂博易也知道孙掌柜的精明,他这时放江公子走,应该有什么后招。只得忍住怒火,停住脚步。眼看着江公子离去。
不管孙掌柜有什么后招,叶琢是不可能放过那位江公子的,此时见他离开,便赶紧跟了出去。然而刚走到大门口,就见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定睛一看。心里暗暗叫苦。
到聂家坊来,她最怕的就是遇见杜浩然。这家伙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火眼金星,不管她装扮成啥样,似乎能看穿她的伪装,认得出她来。今天进来之前,她还在马车上看了好一阵,确认杜浩然和聂博文并不在聂家坊,才跟着那位女客进来。却不想现在马上就要出去了,还会在门口遇上他们两人,实在是太倒霉了!
她只得停住脚步,避到一旁,心里祈求着杜浩然把她当成空气,对她视而不见。
然而她这个愿望终究落了空,杜浩然走了几步,竟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眉头一皱,眼眸直直地向她望来。
叶琢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杜浩然认出她了。此时再躲避,倒显得心虚有鬼。她干脆抬起头来,对杜浩然微微点了一下头,不过眼里隐隐露出了一些哀求之意。
她这一双眼眸,就像婴儿一般纯净,如同一汪碧潭,清澈见底,不念任何杂质。而那眼里露出的哀求,竟让人无端地生出一丝怜意,想要把她护在怀里,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杜浩然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猛地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连忙将目光转移开去,不敢再看叶琢。
“怎么了?”聂博文忽然发现走在身边的杜浩然不见了,转过头来寻他,却见他正站在一个少年的面前,脸色似乎有些微红。他赶紧走了过来,狐疑地看了杜浩然一眼,然后望向叶琢,思索着这人自己是否认识。
“哦,没事。我晃眼觉得这位公子有些面善,还以为是一位故人,谁知定睛一看,却是认错了。”杜浩然连忙转向聂博文,“走吧。”说完抬脚便往里面走去。
杜浩然向来不说谎话,他的话聂博文自然深信不疑,扫了叶琢一眼,便转身跟在杜浩然后面进了屋子。
叶琢舒了一口气,转头一看江公子早已没了影,连忙急匆匆追了出去。待到门口见到江公子正坐上一辆马车,她这才放下心来,上了魏大祥的车,指着那辆车道:“刚才有一穿绛紫色长袍的人上了那辆车,跟着他。”
魏大祥见那辆车已启动,忙挥动鞭子,驶着马车跟了上去。
“魏大哥,如果我下车,您能跟着他吗?”叶琢知道魏大祥等人这一段时间跟踪已跟出经验来了。而自己刚才跟江公子相识,如果自己跟在后面,定然会被他发现,那样更加容易打草惊蛇。倒不如下车,让魏大祥去跟他的好。
“没问题。”魏大祥很自信。
“那就在前面的铺子前面把我放下来,你继续跟着他。”
“好。”此时才出依仁街巷口,魏大祥倒不担心叶琢走回去不安全。他将缰绳一拉,让马车停了下来。等叶琢下了车,这才驾着马车飞快地追着前面那辆车而去。
叶琢到铺子里装模作样地逛了一圈。这才出来,回了玉琢坊。
且说聂博文和杜浩然进了聂家坊的大厅,就见聂博易和孙掌柜在那里争执,聂博易面红耳赤的。似乎很是激动。直到两人走到他身边,他这才发现过来,赶紧转身施礼。
而孙掌柜早就发现聂博文和杜浩然了。躬身施礼道:“大公子,杜公子,您二位来了?”
聂博文对他点点头,看向聂博易:“五哥,这是怎么了?”聂博易跟他是同宗兄弟,在家族里排行第五,聂博文虽然在家族里排行十二。但因是家主的长子,皇贵妃的亲侄儿,下一代的家主继承人,为突出他的地位,大家都称他作大公子。这跟皇族宗室兄弟称“大皇子”的道理一样。
聂博易见聂博文。像是看到了大救星,赶紧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又激动地道:“我正要让孙掌柜给叶家下帖子,邀那位叶姑娘一战,偏孙掌柜不同意,说这事不宜太过计较,别人说她的玉雕比咱们聂家坊的强,那就让他们说去,咱们只需要作缩头乌龟便好。”
听得这带情绪化的话。孙掌柜苦笑了一下,解释道:“咱们聂家坊是什么样的地位?用得着跟他们这些小作坊比吗?那岂不是太抬举他们?这要是赢了不见得如何有面子,可真要输了,那咱们聂家坊可真完了!”
“那咱们就由着这巴掌打到脸上,让别人说我这学了十几年玉雕的聂大师的亲传弟子,不如一个自学玉雕一年不到的小姑娘?然后被别人这么说。还吭都不敢吭一声?这事要传出去,别人非得说咱们默认玉琢坊比聂家坊的玉雕好,叶家小姑娘的玉雕水平比聂大师的徒弟强不可。让别人这样讲,我倒是无所谓。可叔父这些年利用比赛招徒所造出来的声威就算毁了。以后,咱们还有脸说咱们是南雕第一大派吗?有比咱们强的玉雕师出来,二皇子会不会加以利用大加扶持?”
聂博易这话说得孙掌柜哑口无言。他抬起头来看着聂博文,期望大公子能拿个主意。
聂博文被聂博易这话说得笑了起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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