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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段插曲原本哄闹的宫殿陷入一段诡异的安静,许多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该如何调试自己复杂的心情。
齐曦澜见不惯这沉默,突然笑道:“有趣,有趣,为美人退殿也算一桩佳话。只是……”他说着对冀皇后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嘲弄。
冀兰装没听见,心里却有些狐疑,这启王是想激怒她吗?
可惜啊,她的怒气早被冰冷的宫殿一点点磨没了。就算仅存有一点,也最多只会在心里怨恨一下。
她冷笑,“启王爷,过了年您是不是就该离京了?”
“娘娘提醒的是。”齐曦澜哈哈一笑,转头与西鲁王说了几句,也不知说的什么,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齐曦炎退回大殿,身上还穿着那身被李浅吐脏的衣服,明黄色的帝服上还有着一块类似血迹般红色的东西,有人猜测是西瓜做的酱,还有的觉得很像腌制的红萝卜汁。不过到底是什么,已没有答案,因为没人敢爬到皇上的脚底下去仔细瞧瞧。
宫宴继续举行,接下来就是每年的重头戏庆隆舞。
自从前年李浅表演的庆隆舞笑翻场之后,许多人对庆隆舞的要求越发高。觉得每一年都是一个样舞蹈姿势,实在没什么意思。所以一开场也没什么人看,许多人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中,私下里低语,议论着皇上的性情转变。
皇上对太傅家的娘子真情流露,宠爱万分那是毋庸置疑的,很多人都猜测方娘子若进宫会封个什么位分,还有的大胆臆想,皇上会不会废后,另立方娘子做皇后。
有庆隆舞的喧闹做掩饰,即使小声说话也不听不出来,可偏有那些愣头青一样的,越说声越高,竟高谈阔论起来。
“我以为此风不可长,普通人家的嫡妻还有个七出三不出呢,皇后娘娘有无过错,凭什么会……”
话未说完突然发现锣鼓声已停,有无数双眼睛在看他,才恍然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愣头青叫崔月,是第一次参加宫宴的,也是今年新科的进士,因在燕州之事有功,皇上特许他和沈致还有一个郡守叫冯朔的列席宫宴。因为他们所坐的位置离前面的宴会比较远,又在紧靠殿门的位置,便以为谁都听不到他们说话。那个愣头青刚才一直拉着沈致,问他对此有何意见,沈致没理他。他有些恼怒,以为沈致瞧不起他寒门出身,语声便高拔起来。
也正巧他说话的时候,庆隆舞正好结束,喧闹的大殿陡然安静,那本不是很高的嗓音忽然间听得格外清楚。
齐曦炎循声向这边望过来,看见三个垂低的头,心情忽的极坏,他最讨厌有人在背后议论人,尤其还是他心爱的女子。别人倒也罢了,沈致也会与那些俗人一样嚼舌根吗?
他面色一肃,“几位卿家有什么话,到前边来说,也说给朕听听。”
崔月有胆说却没胆认,听皇上一说,吓得动弹不了,还是冯朔扶着他起来,三人一同走上前俯伏在地。
齐曦炎看一眼沈致,见他面目平静,暗自冷笑。
“沈卿有何话说?”
“回皇上,微臣没有。”
“那刚才沈卿和两位爱卿都聊什么,也说出来给朕听听。”他脸上挂着很和善的笑容,可熟识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发火前的征兆。若皇上和善,天底下就没哪个是暴君了。
从头到尾沈致连一个字都没说,可不管他说不说最后皇上问的肯定是他。他心里也明白,对上叩首,“臣知罪,臣有负圣恩,请皇上责罚。”
齐曦炎笑道:“责罚?沈卿觉得该如何责罚?”
“臣去向见方娘子,向她当面认罪。”
“哦?”齐曦炎挑眉,“当面吗?”
沈致没来由地打个寒颤,硬着头皮道:“当面。”
皇上笑起来,“沈卿这么有心,那就成全你吧。”
叫过小路子,带三人去见李浅。他本想杀鸡儆猴,不过他也很好奇,对于沈致,她会怎么责罚?
李浅刚喝了点热汤,正抱着一个汤婆子暖胃呢,却见小路子带进三个人来。
这里虽不是后宫,男人也不是可以随便出入的,尤其这三个人里还有沈致。她一阵惊疑,这个时节,他怎么进来?
三人进了殿门,跪地叩首,口称:“拜见方娘子。”
李浅现在身份不过是一未嫁娘子,本不用受他们这般大礼。
她站起来,问:“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