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
自己儿子不要的烂货,方景城倒是宝贝得厉害。
“这几天让傅怜南安份点,如果不是她命格福贵难比,这样的女人给我儿子提鞋都不配!”她散了满头青丝,却在铜镜中看到其中一根白发,神色一狠,揪着那根白发狠狠拽下。
这后宫里头的花儿是一茬接一茬,她要是老得太快,只怕那些花骨朵们就要踩着她的身子往上爬了!
“娘娘,那陈侧妃仍在昏迷,不知该如何处置?”下人问道。
“这样的人留在阅王府也是晦气,早些处置了吧,既然醒不过来,就再也不要醒过来了。”她说罢躺下,这张床上已经许久没有皇上的气息了,不过孟皇后并不在乎,想要睡得安稳,还是要靠自己儿子才是。
方景城站在高处望了这座恐怖的皇宫很久,久到夜露都在他的玄衣上结了露珠,久到他足以将发生这宫里的事情都一一想一遍,久到他恨不得徒手撕裂这里还自己一个公道。
久到最后他终于妥协,只能冷笑。
他知道今天晚上他的父皇会很晚睡,他会认真想着自己今天的一举一动,想着自己与傅问渔的那一支剑上舞,想着自己派出的小兵成就了傅问渔的局。他会想着,是不是自己又有了野心,是不是想对他做出不利之事,是不是又对一个女人动了心。
他的那位父皇,绝不允许他有任何温暖的颜色在,也不会让他一尝人间难得的感情。tqR1
他的这位父亲,是这世间最残忍自私之人。
“少主?”杜畏看着担心,轻轻唤回方景城的思绪。
“杜畏,将蛛网的人手全部派出,我要你盯紧这座皇宫,在我未动手之前,任何人,都休想拿走傅问渔的命!”方景城的声音透着某种阴狠,他恨极这样的自己,这样的他像极了他的父亲,一样的无情残忍,可是他却别无选择。
杜畏的目光有些闪烁,他很想问一问,少主,你这么做,真的是只是想留着傅问渔的命,还是因为您内心的某些地方开始动摇?
不可以啊少主,这样会要了你的命的。
沉睡过去的傅问渔并不知道这一天晚上有多少个人讨论过她的宿命,也不知道她的生死牵动着多少人的心,她只是在梦中浅眠,梦到了那个死于非命的岳婆婆,梦到了儿时的种种苦难,还梦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高大宽厚,似能撑住天地。
方景城看着梦中的她反复皱眉,不免在想她梦了些什么。
月光照进来,勾着她的侧脸,似镀着一层银边。她的轮廓极好看,像是上天精心打磨,未有半分瑕疵,掌中的薄茧也褪了去,小手变得细腻光滑,掌纹纷乱,生命在她掌心长出无数纠缠的曲线。
“岳婆婆,岳婆婆!”傅问渔在梦中低声唤着,声音很急切,两只手在空中乱舞,想抓住些什么。
方景城自然地抬起手让她抓住,她的力气很大,抓得方景城的手背上都有些浅浅的划痕,她握着这只手低声喊着:“岳婆婆不要走,不要丢下阿渔,不要……”
岳氏名翦,是傅问渔生母的仆人,傅问渔生下来第一日,便被沈清让指为不祥之人,傅家本欲杀了她,可是沈清让的师父却说她是天定之人不能以人力杀之,否则将遭天谴,只能听从命运造化。
当日岳翦带着刚出生的傅问渔被送去了商洛,那个恶难丛生,临近天堑之渊的绝境之地,在傅问渔前十五年的生命里,是这个女人将她一点一滴带大,若没有她,傅问渔活不过两日。
只可惜,她也因傅问渔而死。
方景城脑海中一点一滴地过着这些消息,叹了一口气,原来她还是在乎那些事的,否则也不会在梦里也难过,只是平日里逞强太过,连自己也骗过去了。他轻轻拍着傅问渔的手背,似在哄她睡去一般。而傅问渔也真的安定下来,含含糊糊再次睡去,只是眉头仍然紧锁。
花璇站在门外把风守卫,余光将方景城的动作神色尽收眼底,一声不吭,决意沉默至死。
而杜畏则看着花璇,看她脸上的沉默神色,看她眼中的悲伤痛苦,只能难过。
而傅问渔呢?
她早就醒了,那双手她很熟悉,今日是这双手帮着她一力破敌,大获全胜。她只是不敢睁开眼,睁眼之后如何相对?
傅问渔很清楚自己内心的某些地方有了变化,这变化太过可怕。方景城的话再明确不过,三年之后他是要杀自己的,像他那样的人,绝不会食言。
怎么可以喜欢上一个要杀自己的人?哪怕他再好,终是会杀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