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老泪纵横。
眼泪,顺着眼角的褶皱流下。我最见不惯流泪,更何况那还是我至亲至爱,这世上最亲密,也是唯一的亲人。
“如果要他活,你必须走地府一遭,可是爷爷无能,爷爷不敢保证,你可以活着回来呀。”
他双手放在桌上,无力地支撑着头,我看不到他的眼泪,却见他身形颤抖。原来那个在鬼神面前无所不能的卫子陵,也终究是一凡人。
…………
我也唯有这时候,才会觉得自己是不孝顺。我追崇自由,一贯我行我素。却不知道我的任性,会伤害到我唯一的亲人。
可,如果不走地府一趟,还得商榷不能醒来,我这辈子怕是不会心安。
一个长长的深呼吸,这怕是我这辈子,最艰难的时候。
“你呀,从小我就告诉过你,要认真学习阴阳风水,可是你偏偏听不进去。”爷爷叹了口气,因为刚刚哭过,声音压抑得厉害,“你若会些,今天大可以你开坛做法,我带着商榷入地府,爷爷年纪大了,就算是折在了地府,也不亏呀。可你……”
“可我不会呀。”我实在不忍心,再看到爷爷那副模样,努力让自己的语调轻松些,也让爷爷的担心,可以稍微少些。
“所以吧,还是得有劳爷爷,开坛做法,告诉我应该准备哪些东西,在地府需要注意什么事项。我小时候您可是给我批过命,说我25、26岁的时候,会有大劫难,总不至于现在大劫未到,我就回不来了吧?”
我的俏皮,让爷爷忍俊不禁。也因为我的坚持,他不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将东西准备好。
他忙碌的时候,我就看着他佝偻沧桑的背影,眼眶不由湿润。
我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据说她生我的时候大出血走了,我也多年未曾见过自己的父亲,他当年和爷爷大吵了一架离开,从此再无音讯。tqR1
我甚至怀疑,他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我。
我,是爷爷养大的。
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快就布置好了,爷爷塞给我一个瓶子,瓶子里装着商榷破碎的魂魄,他告诉我说,只要将这东西,安稳地送入地府,交托给任何一位阎罗,便算是达成目的,到时候我摇晃一下腰上的铃铛,他就作法让我回来。
我将爷爷的叮嘱,统统记在了心上。
宁采臣拖着一个纸扎的女人过来,胆怯地看了我一眼,“阿迟,你真想好,要去地府了吗?那地方有好多好多的鬼,你不怕吗?”
他那模样,换来我的苦笑和微微点头。
老实说,我挺怕的。
爷爷就瞪了宁采臣一眼,大抵责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脚将他踢走,指着纸人说道。“我会用同心咒,将你的灵魂附在纸人的身上,你是人,时候不到不能下地狱,但是纸人可以。”
之前钓水鬼的时候,为了让它能够更好上钩,秦越已经在我的身上,用过一次同心咒。但是我注意到爷爷这次绘画的同心咒,似乎和秦越画的不大一样,细节上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