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隔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我就拿着备用钥匙进去看了一眼,她割腕了,浴缸里都是红的。”
叶泽南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人呢?”
“现在在医院里!估计凶多吉少了,她说想要见你最后一面。”
………………
许朔等外面的事情处理好,再回到办公室,看见裴斯承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外面你那一家子快闹成浆糊了,你也不出去看看?”许朔走进来,兀自走到茶几旁边倒了一杯茶,“她是不是还不知道你是叶泽南的小舅?”
裴斯承睁开眼睛,直接起身拿了外套就往外走,留下三个字:“不知道。”
也怪不得裴斯承现在在办公室里不出去了,要是再让那个宋予乔知道了,那还不彻底乱套了。
不过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已经预想得到了,等到时候,裴家恐怕会有一场好戏要看了。
许朔认识裴斯承有七八年了,对于裴斯承这种处变不惊的脾性也是摸透了,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说的就是裴斯承这种人。
孩子妈居然嫁给了自己的大外甥这种事儿,放在他身上,肯定是慌了神,不过看裴斯承,倒是没事儿人似的,四平八稳,该让老婆孩子联络感情联络感情,该调戏的调戏,该暧昧的暧昧,好像不是想要这个失忆的孩子妈重新将一切想起来,而是想要宋予乔再一次爱上他一样。
许朔想的没错。
裴斯承的打算,就是让宋予乔重新爱上他。
………………
宋洁柔本以为这一次徐婉莉会被保出来,却没有想到,裴玉玲出来了,宋予乔出来了,她自己的女儿还是没有出来。
她索性就又进去了一次。
一个值班的警察拦住了她:“女士,请问你有什么事?”
宋洁柔说:“我侄女在里面,我要去看看她。”
值班警察皱了皱眉,里面的人是队长交代过一定要看好的。
宋洁柔看值班警察想要推辞,直接说:“我侄女怀了孕,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承担得起吗?对待孕妇这样,我明天就要去报社去爆料,说你们这些警察看不起妇女孕妇!我现在就要在上发帖!”
现在社会舆论多可怕,上传播的速度有多快,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人给淹死了,宋洁柔就是抓住人现在的这种心理。
所以,警察就放了宋洁柔进去了。
“注意点时间。”
门打开,徐婉莉侧躺在沙发上,双腿蜷曲着,在听见门的响声,害怕的缩了一下身子。
宋洁柔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徐婉莉的背:“莉莉。”
原本闭着眼睛的徐婉莉猛的睁开了眼睛,一下子扑到宋洁柔身上:“姑姑!你总算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都怕死了!”
宋洁柔抚着徐婉莉的后背,“别怕,姑姑来了。”
徐婉莉伏在宋洁柔的肩上:“姑姑,我不想在这儿,一分钟都不想多呆,姑姑,我想出去。”
宋洁柔其实在来之前也是了解过了,她已经算是疏通了关系,顶多关两天就会给放出去,但是现在看莉莉只有不到一天,就已经憔悴的成了这个样子,心里也是忍不住的一阵心疼,忽然心生一计,“现在肚子疼么?”
徐婉莉摇了摇头:“已经过了孕吐,基本上没有疼过了。”
“你现在疼,记住,你现在疼得快要死了的那种疼。”宋洁柔握住徐婉莉的手,说。
徐婉莉顿时就明白了,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紧接着,徐婉莉就直接从沙发上翻到地上,侧身躺下,宋洁柔将面前的一杯水洒在地上,地板上一滩水迹。
宋洁柔忽然大喊了一声:“来人啊,不好了,孕妇肚子疼!快来人!”
现在只要是先让莉莉出去就好,明天再来想明天的办法。
随着走廊上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徐婉莉开始哀嚎着呻吟,捂着肚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着,哀嚎声让听的人都胆颤心惊。
宋洁柔慌忙蹲下守在徐婉莉身边,听见有人进来,便问:“怎么了,到底好点了没有?”
值班警察看孕妇都滚到了地上,心也有点慌了,但是他还记得许朔临走时对他的吩咐,便说说:“你先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宋洁柔直接怒声将他的话打断:“你现在还打电话?!这可是两条命!你担得起么?你看孕妇羊水都破了……”
也怪值班的是还没结婚的男警察,两句话就被宋洁柔给唬住了,就叫了警车送徐婉莉和宋洁柔去了医院。
………………
宋予乔坐着公交绕了个环城,才回了家。
在外面买了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回到金水小区的时候,看见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军用越野车,旁边还站着两个黑衣戴墨镜的保镖。
这两个……是不是跟着姐姐宋疏影的那两个保镖?
宋予乔有些狐疑,已经抬步上了楼。
“姐?”
宋予乔拿出钥匙开了门,里面的客厅开着门,却没有人。
她就走到宋疏影的房间前敲了敲门,“姐,你在里面么?”
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宋疏影当然在房间里。
但是,身后走过来的人,却是将宋予乔吓了一跳。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猛的回身,就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哦,应该不算是陌生,在记忆里,曾经有过韩瑾瑜的一个轮廓,一个模糊的侧影,现在的话,终于把眼前的这个男人,和曾经的那个黑影重叠起来了。
韩瑾瑜先笑了笑:“看样子还记得我,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点儿。”
宋予乔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因为那个时候,宋予乔还是叫韩瑾瑜叫姑父的,但是现在有了宋疏影和宋疏影肚子里的孩子,难道要改口叫姐夫么?
韩瑾瑜已经看出了宋予乔的尴尬局促,说:“你随了他们,叫我韩哥就行。”
“嗯,韩哥。”宋予乔说。
韩瑾瑜是从厨房里出来的,身上还系着围裙,简直是让宋予乔惊呆了。
他说:“我只是打了个下手,我是找厨子来做的。”
他话音刚落,宋予乔就看见自己的小厨房里走出来两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人,还冲她点了点头,得到韩瑾瑜挥手了,才出了门。
宋予乔说:“韩哥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别忙了,你也上班累了一天了,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宋予乔“嗯”了一声,就去敲姐姐宋疏影的房门:“姐,你快点出来呗!”
让她一个人应付韩瑾瑜,她应付不来啊。
韩瑾瑜解了身上的围裙,说:“别喊她了,我走了她就出来了,她怀着孕,予乔你监督她多吃些东西。”
宋予乔讪讪转身,说:“好。”
宋予乔也算是有基本的待客之道,将韩瑾瑜送出去,送到电梯口,“韩哥再见。”
韩瑾瑜已经上了电梯,听见宋予乔这句话,又按了电梯的开关,说:“你到现在还是很怕我么?”
宋予乔微愣了一下。
确实,第一次见韩瑾瑜的时候,是因为害怕,才会藏在姐姐身后的。
韩瑾瑜身上,好像是带着那种让人不敢接近的魄力。
宋予乔笑了笑:“没有啊,那个时候是因为小,不懂事儿。”
“你一直很懂事,”韩瑾瑜一笑,“我下去了,”
虽然宋予乔嘴上说的是“没有啊”,但是看着电梯门关上,心里还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好像总算是送走了一尊大佛。
确实不愧是大厨做的饭菜,宋予乔看见小餐厅里满满一桌子的美味,色香味俱全,绝对不是她这种小虾米能够媲美的上的。
这种水准,恐怕是五星级酒店的水平吧。
韩瑾瑜说的不错,他一走,宋疏影就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冷着一张脸,跟谁都欠了她钱似的。
宋予乔说:“姐,你现在应该常笑笑,要不然你回头生出来的宝宝也是一副扑克脸。”
宋疏影径直走到桌边,拿起筷子,每道菜都吃了一口,就想要丢下筷子走人。
宋予乔给她盛了一碗燕窝粥,叮嘱:“一定要喝完。”
因为宋疏影和韩瑾瑜的事情宋予乔也不是太了解,依姐姐的性子也不可能对你全盘托出,所以宋予乔想要开解却也无从说出口来。
“姐,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自己好好解决,不要连累到孩子,”宋予乔说,“既然你都已经决定要把他生下来了。”
这也就是宋予乔对徐婉莉虽然是恨,但是到现在,她腹中的胎儿早已成型,所以她才会对徐婉莉一再容忍,少伤害一个生命,也当是为她自己不能作为一个母亲,做出的弥补吧,希望到下辈子,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宝宝。
宋疏影低着头喝粥,搪瓷的调羹碰撞白瓷小碗,发出清脆的响声,隔了许久,才说:“我有分寸。”
宋予乔一笑:“嗯!”
自小,宋疏影就比宋予乔要有主意的多,宋予乔记得,宋家尚且在乡下的那几年,有一个农家乐的大院子,每每从里面进进出出,都有一只看门狗,汪汪汪地乱叫。宋予乔拿鸡腿喂过它,也拿石头砸过它,算是金钱铁棒都用上了,可是它还是叫,但凡是宋予乔从前面经过,疯了一样冲过来,将脖子上五米的铁链一下子抻直了。
宋疏影知道了,看了宋予乔三秒钟,说:“有主意了。”
她就给狗扔了一大块肉,趁着狗在低头猛吃的时候,一点都不怕地走过去,将拴狗的铁链在柱子上绕了三圈,五米的链子连一米都没有了,狗吃了肉了想要往前走,就一下子抻直了。
姐妹俩看着狗,哈哈大笑。
那些小时候在乡下时候的趣事,现在还印在脑海里,在回想起来的时候,活灵活现。
晚上临睡前,宋予乔躺在床上,拿着手机,通讯录从头滑到尾,然后再从头滑回来,盯着“裴斯承”这三个字愣神。
明明知道是他帮了她,要不要打个电话说一声感谢?
昨天晚上如果不是裴斯承,她可能就真的要去天堂了。今天又帮她找到警局里去,虽然对他来说也许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宋予乔来说却是弥足深重。
最起码,要在今晚给裴斯承打个电话说一下的。
电话拨通出去,宋予乔心猛地一阵乱跳,几乎在几秒钟之间就重新把电话挂断了。
还是发短信吧,不用直接说话,现在对裴斯承说话,几句话就要脸红心跳了。
宋予乔编辑了一条短信——“谢谢你昨天晚上救了我,今天又帮我在警局里找人,十分感谢。”
她怕裴斯承手机里没有存自己的手机号,落款注上了自己的姓名——“宋予乔”。
这样写会不会有点不合适呢?怎么觉得这么啰嗦。
她左思右想了一会儿,又删删减减,最后一句话浓缩成三个字:“谢谢你。”
发送?
还是不发送?
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发送的按钮,宋予乔差点从床上弹了起来,短信显示送达之后,她开始坐卧不安,每隔一分钟就看一眼手机屏幕,看看裴斯承是不是回复了。
最后,当手机震动的同时,她就拿起了手机,看见是一个来电,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裴斯承。
宋予乔手指滑屏幕都有些颤,接通了电话,放在耳边:“喂。”
夜沉,人静。
万物静籁,一时间,真的好似处于一个没有真空包裹的真空层里,没有声音,只有细密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就算裴斯承现在不在面前,宋予乔也仿佛可以看得到,电话那头,裴斯承现在正在靠着酒柜慵懒的站着,或者举着一杯红酒,或者点着一支香烟,在暗夜里,用一种最深邃的目光,望着她。
静了几秒钟,裴斯承问:“谢我什么?”
宋予乔说:“谢你救了我。”
“拿什么谢?”裴斯承问。
宋予乔没有回答,但是这一次,裴斯承好像是要与她展开拉锯战一样,她不开口说话,他也不说话,最后,还是宋予乔问:“你想要什么?”
电话另一头,裴斯承轻笑了一声:“要你,你给不给?”
宋予乔的呼吸一下子就被攥紧了,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凭空伸过来,将她紧紧地搂住,肺里的空气全部都被挤出来了。
“裴总,你要的,我……”
裴斯承直接打断了宋予乔的话:“嘘,先闭紧嘴巴,你听,听见什么了么?”
宋予乔细听,从话筒里,确实传来了海浪声,还有鸟鸣声,还有欢笑声,只不过人声有些远,只能听得清是欢声笑语,却不知道是谁在说,但是,心已经宁谧了下来。
过了有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裴斯承的声音在这片安静的海浪声中,好像是大提琴低沉悠扬的演奏:“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