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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一晃而过
案情在迅速推进,变专案组的配置,从八人配置迅速膨胀到四十余人,从半层办公室,膨胀到一幢四层楼,来自经侦、刑侦、治安几个警种的参案人员逐渐在专案组汇集,组里甚至专门为此开了大灶。
当然,变化更大的是叶天书组长,心情随着案情的推进越来越兴奋,作为行内人都清楚,对于违法犯罪最有力的打击不是外部,而是内部,只要有准确的信息来源,那些神出鬼没的作奸犯科者,在天网恢恢之下便无所遁形。
今天,又有一个利好的消息传来,陕省厅从兄弟单位邀来的交流人员抵达,组长叶天书、领导组的范主任专程到机场迎接,内陆省份如此大规模的非法传销爆发不是很多见,请来的骆冠奇同志,正是兄弟省厅领导过打击非法传销的一位指挥员。
机场接到人,未下榻住处就直驶专案组,上午十时左右返回,作为地主方的叶天书,客气地亲自给骆冠奇,这位来自南方的警司带着地域的黑瘦特征,老不好意思了,直说太客气,太客气了。
“还不够客气啊,能请到像您这样,从取缔非法传销就开始参案的同志,是我们的荣幸啊。”范文杰客气道。
“这对我来说不是荣幸,是有愧啊。”骆冠奇摆手道,似乎还真是羞愧的样子,叶天书随口问着:“骆处长,和卢鸿博打交道,您是最早的吧”
“我还不算,最早的那位已经退休了,不过他是在我手里定罪的,没想到啊,这都快二十年,他还在干不光是我们*西公安,好几省的公安都抓过他,我看过内部通报,好像是鉴定精神类疾病,无行为责任能力”骆处长不无好奇问着,其实警匪对决,很多领域里,都是熟人,那些孜孜不倦的坏蛋,比警察还敬业。
“嗯,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们怀疑他有逃避打击之嫌啊。”范文杰道。
“这个嫌疑肯定有,但精神类疾病也不会有假,根据我十几年的经验,这就是个疯子的生意,不疯狂根本干不了,我们计算过,一个窝点成员的日程是这样安排,六点半起床,晨练,讲课或者齐诵励志书;七点半早餐,上午要走访其他窝点成员,相互交流,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交叉感染;没有午休,活动是封闭式的,一类是强化洗脑、一类是成员现身说法,和咱们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差不多,而且要做笔记和心得体会,晚饭后,仍然是类似的活动,直到上床睡觉我见过最严格的一个,简直堪比苦行僧啊,盐泡菜叶加白米饭,每天步行超过二十公里,每天演讲、发言不少于四次,笔记不少于两千字这种状态下,大部分都要成为狂信徒啊。”骆处长道,说到这些如数家珍,虽然已经离开这个领域,可仍然是说得凛然不已。
“你的意思是说,其实这一行,多多少少都有点精神类疾病倾向”叶天书道。
“对,我们省最严重的时候,全省精神病医院收治的患者,有两成多和传销、或者间接和传销有关,这个和侵财、两抢刑事犯罪不同,他们的手段是洗脑,也就是作用于人的精神、思维,让受害者心甘情愿地为他们所驱,说严重点,他们的手段更接近于邪教。”骆处长道。
“所以,我们才有必要毕其功于一役,除恶务尽啊。”范文杰道,推开了专案组会议室的门。
邀来进去的骆冠奇,却是讪讪一笑,似乎很难认同范主任的话。
参会仅多了一位保密员,案情的推进,发现窝点的分布、各点的特征、人数、活动规律,一大摞厚厚的案卷,加上天网图分布的立体指挥网,在两个月的连续奋战下,基本成形了,叶天书和范文杰仔细观察着骆冠奇的表情变化,当在他脸上发现震惊的表情时,两人都相当地满意。
一个卧底能抵得上一个中队啊,何况现在不止一个,还有一位一直在疯狂制造奇迹的线人,真正的推进其实都在近十天,几乎相当于以前工作量的总和了。
范文杰示意着叶天书开始,叶天书踌躇满志的开始介绍了:
“4月2日,我们根据省厅的统一部署,由范主任牵头领导组,成立陕北省打击非法传销专案行动组,在展开行动后,我们意外地抓到了有传销教父之称的卢鸿博,介于他的大讲师身份,在滞留他进入精神病医院时,我们往他身边派出了一名卧底”
“这位卧底警员的任务是,协助他逃跑,并设法追随他进入传销组织内部方案的实施非法成功,5月18日,他们一起出逃,之后进入了传销组织的内部,到今天6月9日,在二十天的时间里,我们先后发现了34个窝点,以及控制这些窝点的a级经理7人”
名字放出来了,是一组很让人哑然失笑的名字,刘备、张飞、徐达、马步方等等,甚至有几人已经确定了身份,对此,骆冠奇司空见惯,并不意外,他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您一定有疑问吧骆处长。”范文杰笑道。
“对,这个时间轴我怎么觉得有问题,前一个月只查到了数个底层窝点之后有卧底打入内部,但也不可能推进这么快,我和他们打了很多年交道了,以我的经验,别说这种可以收钱的大a经理,就是摸到一个窝点的b级经理,没有三五个月根本办不到。”骆冠奇疑惑道。
“那是因为”叶天书得意地笑笑道着:“我们发展了一个大讲师作为我们的线人。”
啊骆冠奇怔了,然后瞬间笑开了,有这种人当线人,那窝点都不用排查了,数着点过数就行了。
“不太可能吧,大讲师可是负责洗脑的,传销案件里,能挣到钱的人不多,大讲师就算一种,他们巡回讲课,每场的报酬可不菲,咱们的经费,不至于让这种人动心啊抓到小辫了”骆冠奇好奇地问。
“他是红色线人。”范文杰道,点出了要害,相对红色,还有灰色和黑色的,那些人才是有小辫被抓住不得不就范的,当然,黑色和灰色的危险性也是相当高的,双刃剑,可能是伤敌利器,也可能遗害无穷,所以就更显得这种自愿的红色线人珍贵。
骆冠奇没有再问,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权当赞赏了。
“现在他在什么地方”范文杰问。
“今天到了富县,估计中午就有消息传回来。”叶天书道,他谦虚求教着骆处长道着:“一个窝点的寿命平均的三到六个月,有的已经快到了,收割完这一茬,他们会觅地重来,我们专案组的意思是,想请您来把舵,协助我们制定一下行动方案,关键是组织者和赃款的去向”
骆冠奇呆呆看着天网图,听到叶天书此言,他喃喃地道着:“别急,操之过急了,我们打击传销这么多年经验告诉我,你能看到的,绝对不是主谋,事实上我们能抓到幕后组织的机会,几乎没有。”
“不过这一次,我们有信心连根拔掉他们。”范文杰自信地道。
“信心是好的,不过更需要的是细心和耐心,二位看一下时间轴,再对比一下你们的日志记载,我觉得还远远不到制定行动方案的时候。”骆冠奇严肃地道。
这一下子,叶天书愣了,范主任也和他凑到了一起,仔细地看时间轴,范主任嗫喃着,十天行程两千多公里,从延川、延长、到绥德,到最北的榆林、靖边,再向南到吴起、志丹六市十二县,今天到达富县,好像是他们很急于收钱
但更像有点问题,传销组织似乎推进的也过快了,两人都说不出问题在什么地方,反观那位支援来的骆处长倒是耐心和细心多了,他叫着保密员,对比着详细的行政区划图,在一个点,一个点的比对
此时此刻,富县,县城北敬老院三层。
三楼响着铿锵的音乐,如金戈铁马,如枪炮齐鸣,听得心跳虚弱的病人都蓦地坐起,眼光惊恐,似乎回想起了让他们害怕的岁月,像解放前像大跃进像斗私批修像那些戴着红袖箍的男女在慷慨激昂演讲,然后台下是疯狂的山呼海啸
确实像,门口的张狂斜眼瞥着小木,十天里小木已经是如醉如痴,如疯如颠,此时正挥舞着双臂,大声地对着数十人的聚会演讲着:
“一张地图,不论多么详尽,比例多精确,它永远不可能带着它的主人在地面上移动半步。一个国家的法律,不论多么公正,永远不可能防止罪恶的发生。任何宝典,即使我手中的羊皮卷,永远不可能创造财富。只有行动才能使地图、法律、宝典、梦想、计划、目标具有现实意义”
“只要决心成功,失败就永远不会把你击垮。”
“想一想我们曾经的生活,是多么的颓废因为什么,因为那是一种失败的人生,是一种让我们自己也感到困苦、感到失望、感到毫无价值的人生我们真的没有价值吗我们的技艺、我们的头脑、我们的心灵、我们的身体,都是独一无二的奇迹,你们难道不愿意善加利用,而是让它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迟钝,腐朽,甚至死亡吗”
“不要告诉我你的幻想、你的计划、你的目标我要的是立刻行动。立刻行动。立刻行动有决心,有毅力,有勇气,让行动立刻开始、坚持到底”
“现在,我要和你们一起行动、立刻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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